暗暗吸了口氣,越國公緩緩說道:“盧公子護妻心切,你的心情本國公可以理解,可盧公子這話是何意?難道認爲是我們國公府做的手腳?這斷斷不可能!我們國公府不可能會做如此齷蹉的事,也沒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行此兇惡之事。盧少夫人畢竟是如意長公主的兒媳婦,誰敢動她?”

    盧湛瞅了他一眼冷笑道:“不知死活又愚蠢的人這個世上並不少,國公那位四侄女似乎便是其一。她若沒這個膽子,敢在城門口縱馬衝撞長公主府的馬車?事後貴府老太君和夫人、三夫人還敢上門鬧事討要什麼公道?越國公,你們府上的人一向來膽子可是都不小啊!越國公那麼說,可是太瞧不起自己的家人了!”

    “你——”盧湛的話說的很直接,句句如刀,刺得越國公更添氣極。

    盧湛比他更氣,一而再的對他妻子下手,無視教訓和他的警告,真當他盧湛怕了嗎?哪怕捅破天,他也不怕!

    “我說的是事實,”盧湛冷冷道:“長公主府的馬車每天都有人做檢查和保養,絕對不可能駕駛一輛有問題的馬車出門。今日我媳婦在你們府上赴宴做客之後哪兒都沒去,在回府的路上便出了事,馬車車軸遭人損壞,拉車的馬被人下了刺激狂躁的藥物——這是順天府經驗豐富的老捕頭當街親口驗出,越國公,你死咬着不肯承認,那也不行!我要見你們府上今日照料安置客人車馬的一衆下人,你敢讓他們來見嗎?”

    越國公口乾舌燥、心驚肉跳,呼吸一陣比一陣緊促,心裏頭翻天覆地、驚濤駭浪翻卷撲騰,將蕭三夫人母女恨到了極點。

    那對母女就是災星!當孃的壓根不把他妻子這個國公夫人放在眼中,付媛更是動則欺負他的女兒,這些他都知道,只不過礙於母親偏疼與蕭家的財勢權勢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倒好,心腸歹毒、任性妄爲惹下了天大的災禍卻平白連累他在這面對一個小輩的羞辱——他這張老臉真是丟盡了!

    若是因爲自己的兒女或者妻子不爭氣而丟臉,他也認了,可是憑什麼弟媳婦和侄女惹出來的禍事,也是他來承擔後果?憑什麼!

    越國公越想越氣,胸口一股悶氣幾乎撐爆。

    盧湛又冷笑道:“越國公敢嗎?如果不敢,那麼我即刻報官,讓官府來調查此事吧。”

    越國公臉頰肌肉又是狠狠一抽眼前一黑。

    報官?官府介入?

    盧湛他根本就是個瘋子!

    他若報官,順天府不敢不接,也不敢不查。最後的結果只會更加難了。

    越國公府這個跟頭可就栽得大了。

    “事關女眷,盧公子報官便不怕影響少夫人的清譽嗎?”越國公咬着牙問道。

    盧湛不屑嗤笑,淡淡道:“我自己的媳婦我信她,她受了委屈理所當然要找回場子來,這有何影響清譽?今後我也同樣會信她、疼她!”

    越國公不做聲了,付媛可還沒訂親呢,要真鬧上官府,那還了得?

    即便最後證明付媛是清白的,也同樣損了名聲,何況她可未必清白。

    若是跟別的人家打官司,越國公府未必會輸,可是對上長公主府,那可就難說了……

    “我要見今日那些負責安置照料車馬的下人。”盧湛再次冷冰冰開口。

    秦陸咳了一聲,不緊不慢笑道:“國公爺,我們公子不過想要府上相關下人過來問幾句話,國公爺何必推辭呢?”

    越國公被蕭三夫人母女氣得本就有些心灰意冷,此刻更不想管,點點頭道:“好,那麼盧公子便問。老夫也想聽一聽,盧公子能問出什麼來!”

    他說着扭頭向身旁隨從道:“你去叫人。”

    盧湛命秦陸帶着兩人跟着隨行。

    越國公見狀微微冷笑,也沒說什麼。知道盧湛不放心,這是讓秦陸他們跟着監視。

    一名侍奉茶水的僕人躬身慢慢往後退,盧湛見狀擡眼冷冷瞅了過去,低喝道:“站住。”

    那僕人身體一抖,差點兒跪了下去,驚慌的朝越國公看去。

    越國公火大,黑着臉挑眉:“盧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盧湛冷冰冰道:“秦管家帶那些人回來之前,誰也不準離開。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去報信?”

    “你——”越國公氣得肝疼胃疼心口疼!

    同時臉上有些心虛的訕訕。

    而那僕人身體再抖了抖,一動也不敢動了。

    沒錯,剛纔越國公遞了個眼神給那僕人,就是叫他趕緊跑到後宅去遞話通消息,誰知卻被盧湛給叫住了。

    內宅裏或者知道了盧湛帶人囂張而來的消息,但是他爲何而來卻都不知。這就會很被動。

    哪怕越國公府註定了要丟臉,少丟一點是一點不是嗎?

    可是偏偏——

    內宅此刻的確都知道了,蕭三夫人此刻正和付媛在一處,聽了這消息不由鄙夷冷笑:“這麼粗野不堪、毫無禮數的人,皇上會喜歡他纔怪!等着瞧吧,等遭了皇上厭棄,哼,他算什麼東西!”

    付媛氣惱:“咱們國公府也是有頭有臉的,豈能容他如此輕視踐踏?娘,咱們去找祖母,讓祖母問他去!”

    “你這性子,合着方纔娘說的話全都白說了。”蕭三夫人叫住了她,嗔道:“你大伯不是去見他了嗎?他一個國公爺,若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那還當什麼國公啊!你忙什麼多事?”

    付媛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笑嘻嘻道:“娘說得對,咱們先看看大伯的手段!”

    若處理妥當了固然好,叫那鄉下小人狠狠受挫,也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氣;若處理的不妥,老太君必定惱火,會對他這個國公的能力質疑,越發會不喜他,將來這國公的位置是不是他一直做下去,那還難說。

    反正不管怎麼樣,她們三房都不會喫虧。

    林夫人那裏,剛剛聽人將宴會上發生的一切說完,主僕正在那說笑議論,都說那盧少夫人想不到如此有能耐本事,今兒這宴會還真是叫人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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