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太子待她其實也是溫柔和氣的。絲毫沒有把她當成“破壞”他與青梅竹馬之間的第三者而怨恨着。

    她與他的新婚之夜,過得很好。新婚後,也很好。

    這令她那死了的心曾經悄悄的又重新燃起了些許希望,覺得太子即便有青梅竹馬,卻未必不會喜歡上她。

    可是,兩個月之後,那位梅側妃進了東宮,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太子對她依然溫柔和氣,但與對梅側妃是完全不同的。

    只要是個人、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太子對她與對梅側妃的不同。

    對梅側妃,那是真的喜歡、打心底裏的寵溺疼愛。

    對她——不是那樣!

    她也曾不死心的與梅側妃幾番明爭暗鬥,然而換來的卻是太子一天比一天的淡漠。

    她終於明白了母親的話:太子只能是她的主子,不是夫君!

    她應該慶幸自己懸崖勒馬得及時,將太子當成主子侍奉,這日子也就過得順心多了。

    相反,她淡了下來,太子反倒對她又恢復瞭如前的溫和,誇讚她端莊大方,進退有度,不愧禮部尚書之女。

    她心中嘲諷一笑,這日子,也就這麼過了下來。

    那梅側妃也是個識趣的,輕易不會招惹她,人前更不會給她這個太子妃沒臉,大家默契的保持着某種相處的平衡,這日子,也就這麼過下來了。

    鄧玉嬋輕輕嘆了口氣,望着青花瓷花瓶中插着的兩枝丹桂有些出神,這種日子,要如何過這漫長的一輩子……

    盧湛離開東宮的時候,依然是獨孤豫章相送,看見他臉色不太好,獨孤豫章有些意外,想要詢問,可想想自己的身份,又覺得有些不便。

    盧湛看了他一眼,倒是覺得告訴了他或許更好,便簡單將先後發生的兩件事情都說了一遍。

    獨孤豫章臉色頓時也變得難看起來,也有些尷尬。

    他萬萬沒想到,太子叫盧湛過來,居然是想讓他跟着三皇子去給付三爺賠禮。

    太子真是糊塗!

    這也幸虧是盧湛,板上釘釘無路可退的******,若是換做其他的臣屬,不心灰意冷起異心纔怪!

    話又說回來,若非篤定盧湛絕無可能背叛自己,太子也未必敢如此不考慮他的感受隨意行事。

    三皇子和蕭貴妃一向來狡猾,蕭貴妃在皇后那裏幾乎佔不到什麼便宜,可三皇子仗着“弟弟”的身份,可沒少令太子喫癟。

    太子這性子,也真是叫人無語,明知三皇子沒安好心,偏偏每次還是不由自主的便被他牽着鼻子走。

    跟着這樣的主子,就連獨孤豫章也不覺得有什麼光明可言。

    若非獨孤家欠了皇后孃家的天大人情,他早就離開東宮了。

    如今想來,等老天保佑太子登基,他是必定要離開的,留下只怕連個善終都難混到。

    獨孤豫章很鬱悶,想要對盧湛說些什麼抱歉、過意不去或者安慰之類的話,想想自己身爲東宮幕僚的身份,這些話又說不出口了。

    他是個屬下啊,能說自己主子的不好嗎?

    盧湛看獨孤豫章一副想說又不好說憋屈樣,反倒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得了,你也別糾結了,我心裏有數!”說畢上了馬車離開。

    獨孤豫章苦笑了笑,長長嘆了口氣,悶悶不樂轉回東宮。

    直到第二天,獨孤豫章才裝作從東宮屬從們閒話間得知昨日之事去勸了太子幾句。

    “盧公子與越國公府三房的幾番衝突,每一次都是付三爺他們主動生事,盧公子與盧少夫人不過反擊而已,太子怎能應了三皇子的請求、讓盧公子攜重禮上門賠不是呢?這傳了出去,盧公子還如何做人?就是長公主和太子您,也面上無光啊!”

    太子目光一亮猛然回神,不由懊惱道:“老三實在可惡!孤是被他的喋喋不休給繞糊塗了!昨日你相送的時候,阿湛有沒有說什麼?他沒生氣吧?”

    獨孤豫章無奈的在心裏翻翻白眼,心道太子爺您每次都這麼後知後覺,這毛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

    “生氣倒不至於,”獨孤豫章笑了起來,不得不寬慰太子道:“盧公子畢竟是長公主的兒子,是太子您的表弟。況且臣對他還算有幾分瞭解的,他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只是以後,太子若想讓他盡心盡力,還是不要傷了人的心纔好。”

    “孤知道了!”太子點頭笑笑,顯然他很信任獨孤豫章,聽獨孤豫章說盧湛不會生氣便鬆了口氣。

    “對了,你以前不知可見過盧少夫人?”太子忽然問道。

    獨孤豫章心頭一跳,一臉意外奇怪道:“鄉下沒有這麼多規矩,臣自然見過,太子這是……”

    “孤就是有幾分好奇罷了!”太子哈哈一笑,道:“那位盧少夫人,是個怎樣的人?原本父皇母后是要設宴好好聚一聚也算是他們的認親宴的,想着中秋在即,便又作罷,孤倒是還沒見過她。”

    獨孤豫章一滯,有些不快。

    太子沒有看到他的神情,自顧自又笑道:“孤是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女子,令阿湛如此相護!”

    聽他語氣,區區一個鄉下女子罷了,阿湛怎麼就這麼放在心上呢?

    既不解,又像替盧湛不值,以及不以爲然。

    獨孤豫章只覺一股怒意直衝腦門,緊了緊握着的拳頭,努力令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如果眼前這位不是東宮太子,他想他一定會找個機會狠狠、狠狠的修理他一番。

    獨孤豫章勻了勻氣息淡淡道:“盧公子既將她愛逾性命的護着,自然有他的道理,自然值得他這麼做。臣對他們瞭解也不多,只知道自成親之後,他二人感情便極好,期間並非沒有想要插入一腳、用盡手段想要勾搭盧公子的,不過那下場都不怎麼好。”

    太子一怔,頓時想到頭一日梅側妃命秋芙乾的那事兒,頓時有點訕訕,咳了一聲笑道:“阿湛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也就沒好意思再提這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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