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周老爺子聲名鵲起了,月嬋也回老家去了。

    再後來,周老爺子不太在京中待着,這會兒周老爺子雖然回來了,一時半會太子妃哪裏想的起來?

    以她如今的身份,求一求父皇,請父皇同意讓周老爺子去替妹子看一看,想來也不是難事兒。

    事不宜遲,太子妃次日便進宮求了皇后,皇后便抽空跟雍和帝說了。

    雍和帝聽了很不以爲然,微微皺眉道:“這種不痛不癢的小事也要勞動周老頭?朕怕他回頭又衝朕發脾氣說什麼小事都找他!皇后你是知道的,那老頭近年脾氣大着呢!”

    皇后一聽便笑了:“不痛不癢?皇上,這容貌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來說那可跟命差不多一樣重要了,皇上竟說不痛不癢?臣妾看太子妃那孩子還好,且她從未有過什麼事兒求到臣妾跟前,皇上便當給臣妾一個面子吧……”

    雍和帝想了想,便道:“罷了!讓她說去,不過,周老頭肯不肯,那朕可就管不着了!她也不許說是朕叫她去的。”

    皇后笑着應了。

    次日太子妃進宮請安,眼巴巴的望着皇后。

    皇后便將雍和帝的意思說了,笑着道:“你去了周老爺子那裏,可透給他聽,與忠信郡王妃關係不錯。”

    見太子妃有些發怔,皇后便笑道:“可是這幾日忙糊塗了?周老爺子的關門弟子那是忠信郡王妃的義弟,周老爺子與忠信郡王夫婦的關係可也不一般呢!”

    太子妃大喜,忙笑着拜謝。

    捎了信回鄧家一說,鄧家夫婦都歡喜起來,笑說周老爺子若肯出手的話,這次多半便有希望了。

    鄧月嬋也暗喜,心裏不由又有些擔憂,生怕又是一場空歡喜。

    鄧夫人見狀不由皺眉,數落道:“朱家那小子太不厚道,以後你少跟他們來往!這次無論好不好,娘都會爲你看一門親事,總之,那朱家小子,你是別想了!”

    鄧月嬋聽了這話臉一紅,又羞又着急又難堪,委委屈屈的叫了聲“娘”,眼眶便紅了,忍不住小聲分辨道:“隨哥哥以前不是這樣的,若我臉上治好了——”

    鄧夫人一聲冷笑:“如果沒治好呢?沒治好人家嫌棄你,你該死心了吧?如果治好了人家又不嫌棄你了,這種光看臉的男人,你確定靠得住終身?”

    鄧月嬋一怔,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以前並不討厭我啊,是我們太久不見了所以才——”

    “你醒醒吧我的傻女兒!”鄧夫人又氣又急,冷笑道:“他有什麼資格討厭你啊?哼,你變成這樣,還不全是因爲他?若不是爲了替他吸取毒液反倒連累你中了毒差點喪命,爲着你這條小命用了不知多少藥。可是藥三分毒,結果小命倒是保住了,卻因此壞了身體,你臉上肌膚也才弄成這樣!哼,他還敢嫌棄你?呸,白眼狼!別叫我見着他,看我不罵他!”

    鄧月嬋身體一僵,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難過的低下頭去。

    “好了,夫人,”鄧尚書輕輕嘆了口氣,笑道:“事已至此,夫人何必如此動怒?你便是再怒,這已經發生的事情也無可更改了!反倒叫月嬋傷心。

    ”

    “我何嘗不知——”鄧夫人不由得也傷心起來,拭淚恨鐵不成鋼道:“我是心疼咱們家這個傻丫頭啊!不管怎樣,我的女兒也是我的心肝寶貝、掌上明珠,豈容人輕賤取笑、任意羞辱?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貴,但求此生順暢、平安康樂便夠了!有老爺在,宮裏頭還有太子妃,我不信護不得她一生周全!可她偏偏——真是氣死我了!”

    想起長女,嫁了個天底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最尊貴的男子,丈夫心裏卻至始至終只有別人,小女卻又求所愛而不得,鄧夫人如何不心痛?

    “娘!”鄧月嬋心中大痛,撲到鄧夫人懷中抱着她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孝!娘您別難過了好不好?我聽您的、什麼都聽您的,我不喜歡他了、再也不了!”

    鄧月嬋說着大哭。

    鄧尚書見狀暗歎搖頭,看着女兒眼中亦滿是憐憫。

    “你這傻丫頭!”鄧夫人見女兒如此心中反倒軟了下來,抱着她嘆息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啊,唉,什麼時候才能明白爹孃的苦心啊!做爹孃的,還能害了你不成!”

    “娘,我真的挺您和爹的話,我再也不喜歡他了!”鄧月嬋滿臉淚痕的道。

    鄧夫人哭笑不得,只是嘆,“好好好,咱先不說這個了。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好!”

    她何嘗看不出來?女兒嘴裏這麼說,哪怕也真的下定決心說的到做得到,可是,有什麼用?

    她的心裏並沒有放下。

    心裏沒有真正放下,便不得解脫,註定終身都要痛苦,這絕不是鄧夫人夫婦願意看到的。

    鄧尚書輕輕一咳,笑道:“說起來,那日也是巧,怎麼就恰好遇到忠信郡王夫婦了呢!虧得他們把你帶回來,不然你這傻丫頭,還真在那傻傻的等人家遊玩完了捎帶你。”

    “爹!”鄧月嬋臉上一紅,有些不自然。

    鄧夫人也不禁又來氣,想到那日後來便遭遇了伏擊,心又軟了,忙攬着她柔聲道:“虧得那日有驚無險,不然,唉,還真是叫人心裏不知該怎麼想。”

    忠信郡王夫婦是一片好意將女兒帶走,可女兒若出了事,又是被他們所連累,“有驚無險”這話,鄧夫人說的是真的僥倖且後怕。

    鄧尚書便笑道:“說起來,像忠信郡王那樣的男子,富貴不棄糠糟之妻,臨危遇險而不亂,那樣的男子,才值得倚靠終身啊。”

    “那再好,人家也有了妻室。”鄧夫人白了他一眼,心道那還是長公主的兒子呢,再好鄧家也不稀罕。

    鄧尚書笑道:“我就是說說罷了!說起來,忠信郡王夫婦雖然來京不久,發生的事兒可不少,月兒你剛回來,想必不知,不妨叫你母親好好同你說一說,什麼才叫不離不棄,什麼才叫真正的好。那朱隨,不提身份,但說作爲,給郡王提鞋也不配!月兒你該好好的想一想,不要被小時候三兩事迷了心智。人家早已從往事中走出來了,你一人獨陷其中,豈不可憐?”

    鄧月嬋一僵,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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