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錢是吧，我給你錢，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這樣，你就能回到我身邊了吧。”樑子耀雙手就撐在顧然面前的桌子上，一字一頓說的咬牙切齒。
顧然的笑容愈發豔麗，只是樑子耀看不到她笑容背後的傷痛。
顧然微微擡起頭對上樑子耀盛怒的眼睛，沒有一絲俱意，聲音嬌媚的開口道，“我知道你不缺錢，可是論身份，論地位，你比得上吳昊嗎？”
“況且，你剛纔不還說我賤嗎？那麼我這樣一個賤女人，又怎麼能配得上高貴的梁大律師？”顧然依舊是笑着的，只是笑意中帶上了冷嘲。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會客室裏響起，空氣彷彿靜默了一秒。
樑子耀驚恐的後退了一步，低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那雙正在顫抖的手，而顧然被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偏過了臉。
緩緩的轉過頭，額間有一縷碎髮擋在了眼前，顧然伸出手，捋了一下頭髮，然後緩緩的笑開……
打吧，她打過他兩巴掌，他現在還給她一巴掌，只要能讓他好受些，再打她一巴掌也無所謂……
“對不起阿然……我……”樑子耀垂着那隻打了顧然的手，慌亂的有些語無倫次。
“沒關係！”顧然直接打斷樑子耀的話，無所謂的笑了笑。
痛嗎？當然痛，可正是這樣的痛，才讓顧然更加清醒，她已不是以前的顧然，樑子耀也不是以前的樑子耀了。
“梁律師，如果對剛纔商討的方案沒有異議，就請籤一下字吧。”顧然平靜的開口，將自己面前的文件堅定的推到了樑子耀的面前。
樑子耀只是看着顧然臉頰上的紅印，他剛纔一下子被怒氣衝昏了頭，那一巴掌他根本沒有控制自己的力道，一定很痛。
自責和愧疚的心情一下子充滿了他的腦袋，樑子耀低下頭，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阿然，對不起……”
“我說了沒關係，梁律師，還麻煩你儘快簽字！”顧然一手緊緊按住合約，另一隻手遞去簽字筆，語速極快，堅定地對樑子耀說着。
樑子耀接過簽字筆，快速的在合同上牽下自己的名字，這個即使在法庭上依然冷靜自若的男人，此時卻流露出深深的不安。
顧然快速收拾好文件，站起身開口道，“多謝梁律師願意與我們合作，祝合作愉快，我讓你送您回去……”
雖然被打了一巴掌很是狼狽，可顧然依舊是冷靜開口，有着不顯山不露水的驕傲。
“阿然……”樑子耀急切的開口。
“梁律師請自重，我想我們並不熟……”顧然起身，準備離開會客室，連看都不曾看樑子耀一眼。
只是在經過樑子耀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拉住胳膊，“顧然……”
顧然身子不動，只是側過頭冷冷看着樑子耀抓住她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一如記憶中的樣子。
“我說請你放開……”顧然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蹦出來幾個字，眼底染上了恨意……
幾乎在接觸顧然眼神的一瞬間，樑子耀就不受控制的鬆了手，那樣明顯的恨意，果然，她開始真的恨他了嗎？
樑子耀鬆手的一剎那，顧然毫不猶豫的大步離開了會客室，這一次，沒有落荒而逃，而是挺直了背脊，昂首挺胸的一步一步離開。
樑子耀頹然的坐下來，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笑容苦澀。
怪不得人家常說，女子癡情時，感人最深，女子無情時，負人最狠。他今天算是真的領悟到了。
空曠的樓道內，顧然坐在冰冷的樓梯上，懷裏抱着剛剛簽好的合約，心裏是一場兵荒馬亂後的荒涼。
伸手摸上自己的左臉頰，那裏是火辣辣的痛，可這樣的痛，不及她心裏的千分之一。
她活了二十五年，從未被人打過，而樑子耀是第一個打她的男人，那個曾經許下護她周全的男人，現如今帶給她的，就只有痛苦。
顧然無力的靠在一旁的牆壁上，眼神漸漸放空，沒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夏梓玥說的很對，有些事情，是隱瞞不住的，總有一天，會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了，她好累好痛……
哭嗎？可她已經沒有了眼淚，只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在空蕩的樓道間顯得有些刺耳。
顧然忍不住的皺起了眉，從包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竟然是吳昊……心不受控制的痛了一下。
她還有吳昊嗎？就算只是契約夫妻，她可不可以暫時依靠他一下？
接起來放到了耳邊，顧然沒有張口，眼淚就先了一步落下來，剛剛一直隱忍着不讓自己哭泣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顧然？”電話那端的吳昊微微蹙了蹙眉，沒有聽到意料之中軟糯的嗓音，而是她盡力壓抑的啜泣聲。
低沉磁性的聲音傳過來的那一刻，顧然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紛紛砸落下來，顧然伸手想要捂住眼睛，很快整個手掌就沾滿了苦澀的淚水。
“天澤……”顧然極力壓抑着，可是聲音裏的哽咽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嗯，我在。”吳昊沒有先問顧然爲什麼會哭，而是回了一句他在，像是想要給那邊的顧然一點安慰。
“天澤……”顧然吸了一下鼻子，又喊了吳昊一聲，聲音裏帶着委屈。
“嗯，怎麼了？”隔着一個大洋，吳昊在遙遠的美國迴應着，一個人站在酒店的窗前，眼光深邃的看向遙遠的中國的方向。
“沒事，天澤，我就是很想你。”儘管吳昊看不見，顧然還是搖搖頭。
自己也有一週多沒有看見吳昊了吧，這樣突然聽到他的聲音，真的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