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1點來到了沙溪古鎮,天空陰陰的,下起了小雨。走在青石板鋪砌的路面,淋着淅瀝瀝的細雨,呼吸着從未呼吸過的清新空氣,感覺一切是那麼的安逸,一瞬間就愛上了這裏。
在石板路的盡頭,終於找到了一家賣米線的小攤,一大碗米線五塊錢,雞蛋一塊五兩個,還送了一疊免費的鹹菜。六塊五喫的有點撐!
喫過午飯,我繼續在沙溪古鎮裏漫步,一點都不覺得淋雨是多麼痛苦的事。整個古鎮特別安靜,不像麗江那,走到哪都能聽到手鼓與歌聲,在沙溪,有的只是安靜。本地人大多穿着少數民族的服飾,所以很容易區分哪些是本地人,哪些是遊客。
徐飛宇的酒店在古鎮邊,建造的比較豪華,看起來很上檔次,但是和整個古鎮顯得格格不入,我目測,站在酒店的頂樓可以俯大片古鎮的建築。古鎮中心有一個小廣場,我經過小廣場的時候那裏連遊客都沒幾個,小廣場周圍有兩個商店,門口擺着冰櫃,賣礦泉水、冰棒什麼的,當然!還有煙。
我來到商店買紅塔山,被告知沒有!我才換了口味,買了22塊錢一包的玉溪,順便和老闆攀談起來,隨口問道:“沙溪平時就這麼少的遊客麼?”
老闆是四十多歲的男子,咧嘴一笑漏出幾個黃牙,抽着水煙說道:“晚上游客就多了。”
“晚上就多了?”我有點奇怪,仰起頭看了看,發現那邊掛牌有個客棧,“爲什麼晚上游客就多了呢?”
老闆笑呵呵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這這裏晚上才熱鬧。”
既然都這麼說了,我似乎現在離開有點太可惜了,在小廣場附近找了一個客棧,問了一下價錢,50元一天,條件一般。
辦理完入住手續準備上樓的時候,從樓梯口走下一對情侶,二十多歲的樣子,那個女孩長得很漂亮,他的男朋友竟然是個外國人,看到我在辦理入住手續,他用着一口不太順暢的中文對身邊的女孩說道:“dear!你快看,我們有鄰居啦。”說到這,他主動向我伸手,“hello,我叫凱倫,很高興認識你。”
外國友人都這麼熱情麼?我禮貌的伸出手,微笑說道:“你好,秋寒。”
女孩也向我伸出手,說道:“你好,我叫田心,很高興認識你,我男朋友來自烏克蘭。”
聊了兩句,這對情侶便離開客棧,我好奇的看着他們背影,問老闆說道:“這對情侶挺有意思,他們見到客人都這麼熱情麼?”
老闆撇撇嘴說道:“他們在這住了一個月了,你是他們見到的第三個房客,你說能不熱情麼?”
“哎?”我驚訝的問道:“老闆你普通話說的不錯啊,不像是本地人。”
客棧的老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具體多大歲數不清楚,他解釋道:“我哈爾濱人。”
“哈爾濱人跑來雲南沙溪開客棧?而且是在這麼偏僻的一個小鎮。”
老闆看了看我,沒搭理我!我有點自討沒趣了,緩步走上二樓的房間,推開窗子就能看到小廣場的全貌,位置還真不錯。
窗外仍舊在下着雨,我上身穿的T恤有點溼,因爲沒帶換洗的衣服,我只能硬着頭皮出去買。走出客棧的時候沒見到老闆,客棧的門就這麼開着,難道他就不擔心丟東西麼?
經過小廣場的時候我又遇見了田心和凱倫,他們兩個人抱着畫板坐在一個屋檐下寫生,凱倫是個非常熱情的小夥子,看到我主動和我打招呼,問道:“帥哥,要不要素描一張照片?只要三十塊錢,畫的不好不要錢。”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田心解釋道:“我和凱倫是窮遊,就靠給路人畫像賺旅費,來到沙溪之後就愛上這裏了,這也是我們一直沒離開的原因,你願意支持我們的夢想麼?我們想一直走下去。”
“好。”我坐在凱倫對面說道:“記得把我畫的帥一點,記得要瘦一些。”
凱倫微笑着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換了一張素描紙就開始畫,在客棧的時候感覺凱倫嬉皮笑臉的,很能調侃、扯蛋!但是他動筆畫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非常投入。這讓我想起了巴掌,巴掌平時就和我
這一刻,我突然好想巴掌,開這凱倫說道:“你和我一個朋友很像。”
凱倫停下手中的筆看着我微笑,說道:“那你朋友長得一定很帥。”
“我……”我不知道說啥了!其實巴掌是個醜鬼。
田心和我說道:“凱倫的性格很好,特別喜歡開玩笑,你是一個人來沙溪的麼?”
“嗯,是的。”我對田心說道:“無意間走到這裏了,你們來了一個月了?附近哪裏可以找到商場買幾件換洗的衣服呢?”
田心撇嘴搖頭說道:“商場你就別想了,但是可以找到賣衣服的小店,一會兒我可以帶你去。”
“現在就可以去了。”說話的是凱倫,他手裏拿着手機,突然按下拍照鍵,聽到手機“咔嚓”一聲,我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凱倫對我田心說道:“你帶秋寒去買衣服,回來的時候我就畫完了。”
田心對凱倫的功底十分信任,對我說道:“我們走吧,凱倫可以搞定的。”
我和田心並肩走在青石板路上,隨口聊起了飛宇酒店。田心也不看好這個酒店,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開發商怎麼想的,在沙溪這種地方建造酒店!先不說這裏的客流量有多少,完全破壞了古鎮的感覺,我寧願住在簡陋的客棧,也不會去住酒店。並不是在乎差價,而是我覺得既然來了古鎮,就要享受其中的文化,只有把自己融入進去,才能真的感受這裏的喜怒哀樂,感受這個古鎮的喜怒哀樂。”
“很有詩意。”我對田心的話評價道:“能感受到一個古鎮喜怒哀樂,你是怎麼做到的?”
田心笑了笑,說道:“我說過了啊,要吧自己融入到這裏,你就能感受到它的喜怒哀樂,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我?”我是做什麼工作的?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定義自己了,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是個網絡作者,在網上寫小說騙點稿費。”
田心建議說道:“定居沙溪吧,這裏會給你很多靈感。”
聊天間,我們來到了集市,田心告訴我,趕集的日子整條街都非常熱鬧,今天不是趕集日,只能在這這條街兩邊的“商鋪”隨便購買了。
衣服都不貴,我花了200塊錢把從內到外都買到了,內褲、襪子都沒放過。
回去的時候凱倫已經畫好了素描,我覺得三十塊錢還是挺值的,畫的真不錯!因爲比我本人帥。
晚上,小廣場很熱鬧,飯後各種納涼的人都出來了,燒烤攤、飛鏢扎氣球、推着自行車賣棉花糖的老人……形形色色的人把小廣場點綴的燈火通明。我坐在二樓的窗前拍了一張照,把照片發給了卓嵐。
片刻後,收到卓嵐的回信,說道:秋寒……爸爸可能不行了。
看到這條微信,我趕緊給卓嵐打電話過去,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我急切的問道:“嵐嵐怎麼樣了?伯伯他怎麼樣了?”
電話那邊,卓嵐輕聲哽咽着說道:“癌細胞已經擴散……醫生說……能活着過年已經算是不錯了,手術已經無法切除癌細胞,都能聽天由命了。”
聽卓嵐說這些,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沉默的拿着電話聽着她的哭泣,過了一分鐘左右,我才找到該說的話,問道:“什麼時候確診的?”
“一個小時前。”卓嵐的聲音那麼的虛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好累、我想哭……我想找個肩膀靠一靠……”
那天晚上從沙溪開車回昆明,用了不到四個小時,一路幾乎都是170-200的速度超車,至於罰款扣分,那些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開車到昆明長水機場,買了最近一趟航班,由昆明飛上海,我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快點見到卓嵐,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從晚上8點一直折騰到後半夜兩點,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了醫院、找到了病房!推開門的那一刻,我有點不能接受眼前所看到的那一幕。
卓嵐的父親躺在牀上睡着了,卓嵐背對着門面對這牀站着,雙手抱在胸前,而徐飛宇就在她身邊,把自己的西裝披在卓嵐的身上,一隻手輕輕摟着卓嵐的肩……
和徐飛宇比,我就像個屌絲!他的名牌西裝、高檔襯衫、皮鞋油光可鑑。而我……上身穿着一件35塊錢的T恤,下身是一條60元的牛仔褲,也不知道是啥牌子,腳上的運動鞋最值錢,什麼時候買的都忘了,現在上面髒髒的全都是泥!
那一瞬間我好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