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離開過那個家。
車裏有五個座位。
前面兩個,後面兩個,唐明被夾在中間,手上是明晃晃的手銬。
所幸那兩個警察體格偏瘦,也沒顯得擠。
或者是剛纔那一幕他們也被感染了,沒有人說話,只有大雨打在車窗和雨刷不時掃過發出的聲響。
唐明靠着椅背,神情落寞,此時,他心裏還印着王小魚撕心裂肺哭喊的模樣。
心如刀割。
那個教他、疼他,讓他想一直保護的女孩,卻因爲自己的離開,哭的那麼傷心。
或許,自己要不來這裏,不認識她,就不會給她造成這麼大的痛苦。但這都是他一廂情願,過去的回不來。
他的腦海裏,是自己這些天在海鳴村的日子。
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不過再也回不去了。
這一刻,他心如死灰,全部的希望都隨着雨水湮滅。
前方等待他的,就和這落地的雨水一樣,不知去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明是被叫醒的。
他睡着了,從上午到下午,這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讓他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
被揍時身上的傷痕這時發起威來,疼的厲害。
他下了車,才發現外面的雨已經小了很多。他舉目望去,看到的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地方。
這是鎮上一個小型的警察局,四方形的構造,房屋是兩層小樓。
“先帶他到審訊室,我一會兒過去。”
那黑麪警察下了車,對站在唐明左右的警察說罷,點着了一支菸,朝對面走去。
下了車,他被人按着肩膀帶進了樓裏,停在了一個房間門口。
唐明擡頭。
門上有個牌子,上面的字王小魚教過他。
審訊室。
一個警察推開門,兩一個推着他走了進去。
裏面的空間不大,東西更是少的可憐。
後面靠牆的位置是一個椅子,它很別緻,金屬材質,被焊在地上,副手前面有一個鐵板,上面有兩個空洞,唐明沒見過。
更怪異的是,在那椅子上方,還有一個燈泡。
進門處不遠是一張桌子,後面有幾個凳子。
在王三斤家,都是用藤條編制的小凳子。
兩人將唐明帶那個別緻的椅子前,將鐵板掀開,讓他坐好,再將鐵板放下,他的雙手被固定在那兩個空洞之中,手銬被打開。
這是重刑犯纔有的待遇。
這個時候,唐明明白了。
他被固定在這個空間裏面,根本動彈不得。
非但如此,他的雙腿也被鎖了起來。
這一下,除非他會縮小,否則根本掙不脫。
兩人弄好之後,就走了出去。
房間裏剩下唐明一人,因爲門被關上,加上天色昏暗,房間裏的可視度就更低了。
唐明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所以,他心裏反而沒那麼害怕。
或許,這個詞他還沒有學會。
獨自坐在那,身上的傷勢愈加明顯,唐明閉上了雙目,休息起來。這一覺,睡到外面的門被打開。
那兩人二十多歲,女人懷裏抱着一個藍色的文件夾,男人帶着眼鏡。
都是面無表情。
自顧自的在桌子後面坐好,女人將手中的文件夾攤開。
“他們會問你一些問題。”那黑麪警察摘了帽子放在桌上,看向對面的唐明。“你實話實說就好。”
“好。”唐明點頭。
剛纔抱着文件夾的女人顯然沒有黑麪警察的級別高,再得到他確認之後,纔開口。
“姓名”她語氣嚴肅,沒有一絲情緒。
“唐明。”
“性別”這女人說着,擡頭看了一眼唐明,然後低頭自顧自的在表格上寫了個男字。
“年齡”
“不知道。”唐明平靜的開口,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多大。
“嗯”那女人擡起了頭,皺了下眉。
這個問題,她自己可寫不了。雖然看着他比自己小了好幾歲。
“老實回答。”坐在女人旁邊,那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眼鏡男,厲聲吼了一句。
他以爲,眼前的人沒有配合。
畢竟,誰會不記得年齡。
唐明瞧了瞧他,臉上表情沒有變化。“確實不知道。”
砰
眼鏡男聽了唐明的回答,猛的拍了下眼前的桌子,站了起來。將一側放着的筆帽震掉了地上。
他走到一側,啪的一下,按了開關,唐明腦袋前面的燈泡就亮了起來。
亮的這麼突然,慌的唐明眼睛生疼。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眼鏡男指着後面牆壁上的字,厲聲說道。
咳。
坐在最外面的黑麪警察見狀,咳嗽了一聲,低聲說道:“問下一個。”
話音一落,另外兩人都一臉詫異的去看他。
還可以這樣
他
們沒見黑麪警察放過水。
黑麪警察哪裏在放水,只是他看到了很多東西,又瞭解這個案件。
從眼前人拒絕頂罪,就能看出,他不是逃避的人。
加上他一臉平靜,根本不像是在說謊。
眼鏡男見狀,悻悻了坐了下來。
女人在年齡欄上備註。十八到二十二。
繼續發問。
“家庭住址。”
“海鳴村。”
接下來,唐明對答如流,知道的,一概說出來。倒是對於自己身的幾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那是屬於失憶前的唐明。
有好幾次,那眼鏡男都想發火,都給黑麪警察給攔下了。
就這樣,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所有的筆錄都做完了。
三人離開,房間裏再次剩下唐明一人。
那燈泡的溫度實在太高,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讓他出了一身汗。
門口。
抱着文件夾的女人先走,黑麪警察告訴眼鏡男,讓他找人把唐明關進拘留室。
等案件弄清楚之後,再將他移交到市裏。
第二天一早,黑麪警察卻得到一個重要消息。
這個唐明身份不明,根本不是海鳴村的人,知道這些,他馬上在全國信息資料庫裏查詢,發現根本就沒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