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看上去若無其事,但是隻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跳的有多猛烈。
他從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一個女人的回答時會這麼忐忑。
一般的女人在聽到他問這句話,早就要狂喜的跳起來了,不是嗎可爲什麼眼前的這個女人,竟還能這麼安靜的看着他。
她越是安靜,他的心裏越發的沒底,不過,他是夜景闌,即便他會心虛,也絕沒有人能看出來。
終於,沐小七開口了,她沒有用以往拒絕男人的招式,說對方開玩笑而矇混過去,因爲她很清楚,夜景闌也不是那麼好矇混的。她很認真的問:“夜少,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夜景闌一字一句的回答。
沐小七的心砰砰直跳,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口乾,想了想,又問:“爲什麼”
這個問題,她很想知道。
即便知道不可能,她的心底裏,竟還有個小小的希冀。沐小七一方面爲自己竟然還有奢望而羞愧,一方面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聽到那個答案。
“因爲”夜景闌張口,想說,因爲我發現自己喜歡你,卻怎麼也開不了口,話到嘴邊變成了:“因爲悅悅需要爸爸,而我與悅悅很投緣,想要一直陪着他。”
沐小七的睫毛顫了顫,相信了他的話。
畢竟他與悅悅是有血緣關係的,血緣這種東西很玄乎,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會喜歡悅悅,想要悅悅一直在他身邊也是正常的。
但他越是與悅悅天生親近,沐小七就越是恐慌,在他不知道悅悅是他親生兒子的情況下,都願意爲了悅悅而接納一個生了別人孩子的女人,那,如果他知道悅悅是他的兒子,會有多瘋狂
沐小七擡起眼睛,眸子透出一種堅毅,她微笑着問:“你答應過我們,海倫好了就讓我和悅悅過我們以前的生活的。難道堂堂夜少,說話不算話了嗎”
這句話,本該是質問的,可沐小七卻偏偏禮貌得讓人挑不出刺,挑不出刺是因爲,所有的刺都紮在了夜景闌的心裏。
夜景闌胸口悶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偏過頭,怕吵醒悅悅,咳嗽了兩下,才轉過身,面色沒有一絲異常:“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
“所以,只要海倫好了,我們就可以離開,是嗎”沐小七讓夜景闌再一次確認。
“你放心,只要醫生說我母親的病好了,我就自然會說話算話。”夜景闌面不改色的回答。
見沐小七想要離開的想法那麼迫切,他胸悶的無以復加。
但是好歹,他還是做了一點小手腳。他說只要醫生說,這個醫生說是由他安排的,他讓醫生什麼時候說,醫生就什麼時候說。
所以,他還有時間
夜景闌深深地望着沐小七,淡淡的說:“睡吧。”
沐小七默然點頭,但她哪裏睡得着
在聽到夜景闌確認只要海倫好了她就能離開的答案後,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反而心裏空落落的。
因爲她很清楚,海倫已經好得差不
她張了張嘴,想要告訴夜景闌海倫的病情,但卻發現,她怎麼也張不開口。
兩個人各自心事重重的躺着,忽然,夜景闌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夜景闌先是看一眼悅悅,見他仍舊睡得香甜,這才迅速起身,將手機拿起來,看了一眼名字後,他走進了浴室。
“喂”
“景闌,還沒睡吧”夜寒山的聲音從手機中響起。
“還沒。”夜景闌回答的很是簡潔。
“嗯,這樣,安眠也回來了,家裏明晚搞了小型的家宴,順便再確認一下安眠出嫁當天的一些安排,你回來一下。”夜寒山說。
夜景闌點頭:“好。”
“對了,帶上悅悅。”夜寒山囑咐完,先是想起了什麼,又恨恨的告誡:“至於海倫,明天就不要帶她來了不要讓她的晦氣衝了安眠的喜事,你懂我的意思吧”
“晦氣”夜景闌很不喜歡夜寒山的這個形容詞,相當不喜歡。
“對這就是一個晦氣的女人當年你救了她,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你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帶着她出門這不行,景闌我告訴你,你必須讓她老老實實的待在酒店裏,不然,我可保證不了她的安全”夜寒山說到最後,居然帶上了威脅。
“不敢保證她的安全呵呵”夜景闌笑了:“你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這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我身邊,那就這樣吧,明天,我會帶着她一起參加家宴的。”
“你”夜寒山怒了:“我決不允許那個女人再進我夜家的大門”
“那就試試看吧”夜景闌直接掛了電話,隔斷了夜寒山的咆哮。
掛了電話之後,夜景闌並沒有立刻回臥室,而是在洗手間裏抽了一隻雪茄,抽完後,又冷靜了一會兒,才推開洗手間的門。
朦朧的光線之下,牀上躺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聽呼吸聲,兩個人都已經睡着了。
夜景闌的眼睛自從看見這兩道身影,就卸下了所有的冰寒。
他輕聲走過去,將手機關機,輕手輕腳的躺到了牀上。
夜景闌的目光從悅悅的小臉上轉到了沐小七的臉上,沐小七睡着的樣子,沒有平日裏的倔強,看着很恬靜。
他看着看着,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觸摸沐小七的臉頰。
然而,他剛伸出手,還沒碰到她,不知怎的,腦海中竟浮起一幕幕類似的畫面。
夜晚,她各種各樣的睡顏,還有他伸出要去觸摸她的手
夜景闌蹙眉,這些畫面,爲什麼那麼熟悉爲什麼那麼感覺逼真好像是自己無數次親身經歷過一般
怎麼回事夜景闌剛要去細想,頭,又一次炸裂一般的疼痛了起來。
他急忙按住太陽穴,連做幾個深呼吸抑制住自己差點庝出喉間的呻吟,怕吵醒她們,他跌跌撞撞翻下牀,又一次衝進了洗手間。
這疼痛,似乎總是伴隨着他的腦海中的那些模糊片段而來,看來自己要找個時間讓霍金斯幫忙好好看看纔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