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就在無數的閃光燈之下哽咽了,“當時病房裏只有他那個所謂的大女兒,哦,剛纔我跟大家說了,他大女兒跟他其實並沒有血緣關係,是他前妻與人私通生下來的。唉……我的老公死的太冤了,我只求社會給我一個公道!”
她一邊說,一邊在記者的同情之下抹着眼淚:“現在我也要去警察局作證人證言了,謝謝各位對安氏的關心。”
說完,就在閃光燈中上了自家的車。
車門一關,倪嫣紅的臉上就顯出了猙獰的恨意!沐小七,這一次,就算有夜少護着你,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
她閉上眼,靠在車子的座椅上,回想起兩個小時之前。
當時,正好是用餐時間,沐小七卻來了,安如海醒來後居然先見了一個律師,然後又見沐小七,而安家人,他一概不見,這一點,讓倪嫣紅心裏很不痛快。
礙於病房外一堆親戚朋友,她也不好去趴門上偷聽,好不容易把那些七姑八婆打發回去,醫生又叫她去簽字!
等她好不容易簽字回來……倪嫣紅想到這,眯起了眼睛……
冷不丁的,倪嫣紅冷笑了一下,把前面的司機嚇了一跳。
他從後視鏡一看,見自家夫人微微眯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情,那臉上分明是笑,卻看起來是那麼的猙獰!
倪嫣紅看着車窗的玻璃,那上面倒映的居然不是她的臉,而是安如海!
安如海的眼睛全是看透一切的虛無,就在車窗的玻璃上看着她,就像是……他斷氣時一模一樣!
當時,他就那麼平靜的看着她,不說話,不哀求,甚至……沒有愛恨,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如果那會兒,他能開口求她一句,哪怕是叫一聲她的名字,她都不可能會眼睜睜的看他死去。
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看着她,直到……一動不動……
他死了?當時她忽然意識到,他眼睛裏根本就沒有對這個世界、對她的一絲一毫的留戀!
她恨!恨得咬牙切齒!可是他已經死了!看着安如海死氣沉沉的臉,倪嫣紅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報復與反擊!
如果安如海知道,他自己的死會把沐婉雲的女兒逼上絕路,那他這張對這人世不帶一絲一毫留戀的臉上會不會有別的表情呢?
“哈哈哈……”想着想着,倪嫣紅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車裏都是她刻意壓低的、帶着瘋狂的笑聲。
她笑安如海,更笑自己,辛辛苦苦伺候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心裏居然沒有她一丁點兒的地位!
倪嫣紅知道,自己早已經瘋了!從遇見安如海的那一刻起,她就瘋了,而從她莫然看着安如海嚥氣的那一刻起,她也不再有理智了!
她在車上沾了沾眼角的淚,風情萬種地擡手理了理披散的捲髮,惡毒的眼睛看着警察局的大門。
……
夜景闌正面如表情地站在市中心一棟高高的新建好的寫字樓前,身後一堆人戰戰兢兢,他們完全摸不透夜少的想法。
一個老總模樣的人滿臉堆笑的湊上前:“夜少,您看,這樣您還滿意嗎?”
“王總,當時的工期約定是幾個月?”夜景闌的聲音沒有起伏,卻自有一股天然的威勢。
王總的頭頂不斷地冒着冷汗:“三、三個月……”
“那你說我會滿意嗎?”夜景闌又問。
王總訕笑着說:“我知道我們用了五個月,但是,這裏的地基很難打,建設期間天氣也很差,所以才……”
“我不要理由。”夜景闌冷冷地打斷了王總的話,他轉過身,比王總整整高了一頭,俯視着對方:“對方已經起訴,因爲你急功近利影響集團的聲譽,自己說該怎麼處理?”
“我,我願意個人承擔所有違約費用,”王總垂着頭,在夜景闌強大的氣壓之下,幾乎不敢說話,但他必須表態:“只求夜少再給我一次機會!”
夜景闌沒有答應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氣場冰冷到了極點。
王總冷汗涔涔地想,難道這次,自己要被夜少開除出去了嗎?
卻聽夜少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違約費用仍舊由公司承擔,只要你一天還是公司的人,就會由公司替你承擔一天的責任,但是……”
這個“但是”把王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
夜景闌頓了頓,淡淡的說:“你的職位降兩級。”
王總的氣終於喘了出來,與此同時,他心裏是滿滿的感動,原以爲自己闖了這麼大的禍,是一定會自己負責這個工程的違約金的,沒想到夜少會說了那樣感人肺腑的一番話。
周圍的人也都在心裏暗想,跟着夜少工作,真的是一種幸運!
雷楊突然從遠處走過來:“少爺,沐小姐……”
聽到“沐小姐”三個字,夜景闌那周身冰冷的氣息猛地一收,轉頭看向雷楊。
王總偷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來這個“沐小姐”一定對夜少不一般,只是一個名字,都能讓他收斂起冷冰冰的氣息。
也不知道雷楊附在夜景闌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夜景闌的原本冷漠的臉,似乎有了一絲裂縫,駭人的冰寒從那裂縫中透了出來!
他長腿一邁,向着停在不遠處的豪車走去。
雷楊一邊走一邊細說:“這次的事情有些奇怪,當時醫院的監控錄像正好壞了,而且,那間病房裏除了安如海,只有沐小姐的指紋,最關鍵的是,現在已經驚動了記者,整個輿論對沐小姐都十分的不利。”
夜景闌的腳步沒有停,薄脣冷冷一掀:“她現在在哪裏?”
“警察局。”雷楊話音剛落,夜景闌就已經邁上車把車門給甩上了。
“轟!”車子揚起一陣煙塵,把一向沉靜的雷楊嗆得咳嗽了兩聲。
咳咳!少爺!我還沒來得及說是哪個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