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陸漸行在朝中乃是檢察百官言行以及檢察執法之人,可以說是張尚書的頂頭上司,這件事他若有參與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夏疏影瞬間便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御史大夫在青越不過三品官員,倘若他要栽贓謀害封寒御,那實在是膽大包天了,在陸漸行之上,應該還人才是。

    可是在陸漸行之上,除開幾個已經青越國老,剩下的便只有封寒御與夏禹侯了。

    想到這裏,夏疏影似乎已經猜到了一切。

    這時,張尚書慘然道,“微臣只是一個小小的刑部尚書,御史大夫爲何要這般做,微臣哪裏會知道,微臣只不過是得了密令便……奉令行事罷了。”

    這張尚書估計也是知道了自己被看破以後的結局,此時語氣十分慘淡,好似已經命不久矣。

    夏疏影聞言點頭,卻沒有再多追問。

    張尚書所言不差,畢竟他只是一個刑部尚書,所知之事甚爲有限,而能指揮得動御史大夫陸漸行的,除了封寒御便是夏禹侯。

    封寒御自是不會如此自毀清白之名的,那便只剩下一個夏禹侯了。

    夏疏影心中已是瞭然,看來這幕後主使定然是夏禹侯,只有他纔有故意設計栽贓陷害封寒御的動機與能力。

    夏疏影擡眼看了看張尚書,清眸之中流出一絲森冷,“陷害皇親可是誅滅九族的死罪,他陸漸行如何能替你擔保?”

    夏疏影當然知道僅憑陸漸行,張尚書還不至於就如此俯首聽命。可若是夏禹侯,那張尚書便是不願這麼做也非得這麼做了。

    張尚書看着夏疏影,面色慘淡的道,“王妃,御史大夫乃微臣的頂頭上司,倘若微臣拒絕,只怕今時今日的刑部尚書早就換了人,而微臣一家老小隻怕也早已人頭落地,微臣如此爲之,只不過是想保住微臣一家,免遭屠戮啊!”

    張尚書越說越是激動,到後來竟然當着夏疏影的面哭了出來,那觸動心腸的絕望與悲慼實不是能夠僞裝出來的。

    夏疏影聞言點頭,“此事你既已走漏了風聲,那接下來的事你當知道該怎麼做。本王妃答應過你的事自然不會忘記,你那一家老小,本王妃自會與王爺說項,再請王爺前去陛下面前爲你說情。但是……”

    話到這裏,夏疏影忽的一頓,冷冷道,“但是你倘若冥頑不靈還想着靠着那所謂的御史大夫求得一家平安,那便別怪本王妃言而無信了。”

    張尚書聞言急急點頭,連連道不會。

    夏疏影見狀這才放下心來,“此事我自會與王爺說道,這幾日你便按着這方子在家裏好生調理一番,外面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要妄自打探,你的性命事小,但你那張府一家老小的性命是大。”

    張尚書自是明白夏疏影的意思,聞言點頭也不再言語。

    回到看定王府時,天色已黑,夏疏影進門還在着急今晚的晚膳是不是又得自己去親手操辦時,剛剛走過前院,便看到封寒御正等在院中。

    封寒御雙手背在身後,臉色冷峻,一雙劍眉更是斜飛入鬢。

    見到夏疏影回府,封寒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今日可查出了什麼?”

    夏疏影見封寒御竟親自問起此事,還以爲他也是在關心案情,當即微微欠身,而後將今日從張尚書口中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本以爲封寒御會覺得很是驚訝,卻不料封寒御聞言竟只是微微點頭,而後轉身道,“用膳吧。”

    話音落下,夏疏影也是一陣怔色,她萬沒料到封寒御如此鎮定,好像早就知道內情一般。

    進了正廳,兩人分別坐下。

    夏疏影看到桌上飯食似乎剛端上來不久,還熱氣騰騰,不由瞥了瞥封寒御。

    往日這個時辰,封寒御定然早就用過晚膳,今日卻這時候才命僕人端上來,想必定然是在等自己。

    想到這裏,夏疏影不由得嘴角微翹。

    因爲心中一直記掛着封寒御對侍衛被殺案的態度,夏疏影草草的扒拉了幾口飯便要向封寒御問到。

    “食不言寢不語,難道你又忘了?”

    不料封寒御卻是搶先問到,讓夏疏影好一陣尷尬。

    用過晚膳,封寒御起身便要往書房去,夏疏影當即急聲問出口,“你已經知道了?”

    封寒御聞言駐足,眼珠子轉動瞥了一眼夏疏影,而後擡腳往書房走去,“到書房說。”

    夏疏影聞言當即跟了上去。

    原來封寒御早就知道真相了,只是一直沒有出手罷了。一來,他與夏禹侯在朝中的勢力旗鼓相當,倘若當真鬥起來,誰勝誰負還未可知。二來,在此事中,皇帝擺明了有意要打壓封寒御,封寒御自然不會輕易上當,將話柄落入他人之手。

    那被殺害的侍衛早已被夏禹侯收買,潛伏在皇帝身邊當眼線。這件事還是封寒御幾經調查後發現的,知道的人爲數不多,封寒御不願暴露出來,只是爲了麻痹夏禹侯。而這侍衛很有可能與祁南國也有關係,因爲在他家中搜查出來的那幾封與祁南國大臣的書信極有可能是真的。只是這些書信一直被這侍衛藏着,直到他死了之後,才被翻出來。而翻出來的人是誰,封寒御不用說,夏疏影也知道是誰——

    夏禹侯。

    夏禹侯當年收買了這侍衛之後便將其派了回來,一方面用於監視宮中皇帝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卻是通過他與祁南國大臣取得聯繫。雖說以夏禹侯這樣身份地位的人想要聯繫祁南國大臣簡直輕而易舉,但多一個背黑鍋的,總比自己親自上陣要安全得多。

    只是,這侍衛與祁南國大臣密謀一事,封寒御從各方面證實之後也得到了一些可靠的線索。此次回京除了與夏疏影的婚事外,便屬這件事最讓他上心。他本打算過幾日便將這侍衛抓來親自審問一番,卻不料被夏禹侯捷足先登殺人滅口,而且還反咬了封寒御一口。

    “所以你便暗中派人調查證據,表面卻是按兵不動?”

    夏疏影問到。

    封寒御看了她一眼,冷冷點頭,“此事夏禹侯佔得上風,本王自然不宜出手。”

    夏疏影聞言笑問道,“難道王爺不怕妾身是夏禹侯派來監視你的嗎?”

    封寒御聞言也是冷笑,但只一瞬便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模樣,“憑你也能監視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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