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京城,尚空院。

    蕭長空坐在院中好整以暇的飲着茶,雙眼微眯,看那神態,甚爲享受。

    在蕭長空對面,夏禹侯正一言不發的靜靜看着他。

    兩人就這般靜坐無言良久,直到尚空院的院丞顧元思從院外走了進來,看到夏禹侯之後急忙拜倒。

    夏禹侯擡手示意顧元思起身,而後看向蕭長空道,“蕭丞相,我青越尚空院尚是否還入得了丞相法眼?”

    那顧元思聞言,當即也將目光轉向了蕭長空。

    只聽蕭長空聞言道,“院丞大人,蕭某等人還要在這尚空院內多耽擱一些時日,還望院丞大人見諒。”

    顧元思聽得這兩人盡在打啞謎,當即打了個“哈哈”,對着兩人各自一拜,而後緩緩道,“兩位大人若是沒有別的什麼事,下官這便告退了。”

    話音落下,顧元思正要往外走,不料夏禹侯卻忽的嘆道,“唉,昨夜尚空院之中進來了不少賊人,碧影使團的行禮都被翻了個遍,看來蕭丞相想要繼續住在這裏,只怕是不行了啊。”

    顧元思聞言一怔,臉色驟變,急忙轉身看向夏禹侯,怔怔問到,“此間之事太師是如何知道的?”

    夏禹侯聞言瞥了顧元思一眼,冷冷應到,“顧大人,你當真是看不起老夫麼?”

    “下官不敢,只是尚空院之事,即便是下官也才知道,太師卻比下官提前知曉,下官實在是好奇。”

    顧元思的身份雖然只是一個尚空院院丞,說起來只是禮部諸多侍郎之中的一個,但他的父親卻是前朝中書令,顧源明。

    顧源明乃是前朝中少有的清官,而且一向嫉惡如仇,明斷是非,曾多次因爲意見分歧與先皇爭吵。

    類似於夏禹侯這年齡的人,顧源明乃是何人,他可是清清楚楚。

    所以在顧元思眼中,夏禹侯雖然是太師,但是他若是不願與之相交,那便算是皇帝降旨也是無可奈何。

    而對於夏禹侯而言,顧元思雖然只是一個尚空院院丞,但同樣也是京城風雲閣的閣主,風雲交匯間,專論天下事。

    青越朝廷如今能如此風平浪靜,一方面是因爲夏禹侯與封寒御的爭鋒相對,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風雲閣的存在。

    風雲閣的影響力雖然不像其他江湖勢力具有一定的戰鬥力,但議政論政乃是風雲閣的拿手好戲,也是風雲閣獨立京城卻無人可以撼動的原因。

    一旦風雲閣要議政論政對付一個朝廷官員,至今沒有一個能逃得掉的。

    當然,夏禹侯與封寒御不在此列。

    一來,風雲閣只是一個議政論政的地方,並不具有武力。二來,夏禹侯與封寒御的實力已然不是風雲閣能夠撼動的。

    但儘管如此,夏禹侯與封寒御也不敢惹怒風雲閣。

    天下誰都可以惹,唯獨這一羣既不要錢又不要命的文人不能惹,因爲一旦惹上了,那便相當於與整個青越的文人爲敵。

    顧元思今年不過二十五六,但他依靠自己的能力與努力已然勝任尚空院五品院丞。

    所以,顧元思能在這裏與夏禹侯如此說話,完全是依靠自己的能

    力,而不是因爲顧源明的原因。

    夏禹侯看了看顧元思,眼角露出一絲忌憚,但稍縱即逝,“顧院丞,此事老夫是如何得知的,難不成還要向你彙報?”

    顧元思聞言,看了看夏禹侯,而後不露痕跡的看了看蕭長空,這纔回答到,“太師言重,下官只是好奇罷了。”

    說着,顧元思對着夏禹侯一拜,甚爲恭敬的問到,“不知太師可否告知下官,昨夜闖入尚空院的賊人乃是何人?”

    這時,蕭長空卻忽的一笑道,“太師大人,不過是被翻了翻行禮罷了,說不定只是一些江湖宵小也未可知。”

    夏禹侯冷笑一聲道,“蕭丞相,江湖宵小不去州府衙門盜取銀兩,卻來這尚空院翻看諸位使臣的行禮,說來倒也奇怪。”

    顧元思有些聽不懂兩人的對話,但他知道,這兩人定然不是在開玩笑。

    只聽蕭長空淡淡道,“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無奇不有,便是有這麼一兩個江湖宵小卻又如何?”

    夏禹侯冷冷道,“蕭丞相,你我也不用再打啞謎了。今日老夫前來,便是那想問個清楚……”

    說到這裏,夏禹侯卻擡眼看向了顧元思。

    不料顧元思卻對夏禹侯的目光視而不見,仍是看着蕭長空問到,“蕭丞相,昨夜一事,還望蕭丞相能詳盡告知。”

    蕭長空聞言“哦”一聲,轉眼看向顧元思,他萬沒想到這顧元思居然能抗住夏禹侯的威壓。

    蕭長空淡淡笑道,“顧院丞,難道你沒看出來咱們的太師大人好像並不想讓你知道嗎?”

    顧元思聞言看向夏禹侯,沉聲問到,“太師,此事發生在下官所轄之內,還望太師能告知一二。”

    顧元思絲毫不懼夏禹侯,這也是除開封寒御之外,京城之中唯一一個人。

    夏禹侯看着蕭長空那不以爲然的笑意,臉上寒意緩緩上升,“蕭丞相,有些事,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蕭長空聞言連連擺手,“太師此言差矣,昨夜那賊人闖入尚空院,首當其衝的乃是本相率領的使團,本相爲此事說上幾句話,怎麼會是多管閒事呢?”

    夏禹侯聞言一怔,卻是恨聲不語。

    他本打算借顧元思來引得蕭長空開口,然而蕭長空三言兩語便將顧元思給拉了過去。而這顧元思向來不懂變通,是個死腦筋,蕭長空越是這般說,顧元思便越是要追根究底。

    果然,蕭長空的話音落下,顧元思馬上問到,“太師,此事上位鬧出什麼亂子,此時解決或許還有機會,難道太師當真要鬧到皇帝面前才肯說嗎?”

    顧元思能在這個年齡勝任這尚空院院丞,智謀自然非同一般。夏禹侯與封寒御在朝中的明爭暗鬥,他自然悉數清楚,而皇帝的態度,他也是能揣測到一二。

    搬出皇帝擠兌夏禹侯,在這京城之中,也唯有顧元思。

    夏禹侯聞言臉色驟變,心中暗暗大罵顧元思死腦筋。

    蕭長空擺明是在挑撥離間,可是顧元思卻好似根本沒有察覺一般,仍是不住問到。

    蕭長空看着夏禹侯與顧元思,嘴角不由浮現絲絲笑意,只是在這種笑意之中,更多的是一種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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