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也不過如此。
“啊……”
最後一聲尖叫,顏九晨緩緩從夢中醒來,空曠的病房只有她一人的迴音,雙臉溼潤,顏九晨下意識去摸卻發現早已經淚流滿面。
爲什麼要哭?
是夢嗎?
她環視周圍一圈,太陽從窗戶照了進來,暖暖的很舒服,顏九晨在自己大腿處狠狠一捏傳來疼痛感她纔回過神來不是夢裏,她已經醒過來,可她卻像是感覺親身經歷過似的,如此的真實。
她的眼淚,她的心臟都在劇烈地顫抖着。
沐沐,閻王的兒子?
每個人在夢後總是記不清夢見些什麼,可爲什麼顏九晨對夢裏的每一句話中的每一個字都記得一清二楚。突然想起傻傻的百里逸辰,顏九晨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針頭光着腳顫抖地朝他的門房,輕輕推門而入。
他還沒醒,冷漠的臉上此時多了一份嬰兒般的稚氣。顏九晨顫抖着雙手撫上他的劍眉,再到眼,鼻子,嘴脣,每撫摸一下她的心都在劇烈地疼痛着。
“百里逸辰,爲什麼要如此對我?你要我怎麼辦,怎麼捨得?”他的道歉來得有些突然,以至於顏九晨久久不能平復心臟的起伏不定。
不知不覺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顏九晨急忙伸手抹掉,可眼淚一點也不聽話似的,越抹越多,悠地,手上傳來溫暖,緊接着玲瓏小手被寬大的手掌包圍,源源不斷的傳遞給她溫暖。
“你……你醒了?”顏九晨尷尬不已,眼淚還掛在巴掌大似的小臉,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聽見你的聲音就醒了。”百里逸辰蒼白地臉上露出笑容,握着她的手依舊沒有放開。
“你……”顏九晨別開眼神避免接觸他赤熱的目光,說實話,她是真的不希望百里逸辰在這一刻醒來,她不希望他看見她脆弱的眼淚。
無論何時,她都希望自己在他眼裏是堅強的,哪怕她活得很不堪。
“九晨,對不起,我想我是時候放手了。”從鬼門關走過一次,百里逸辰學會了釋懷,不是他不愛她,只是不願意繼續爲難她而已。
他希望的是她有幸福的笑容而不是苦惱的表情,這也正是他想要放手的原因。
當初的過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既然她已經如此痛苦,他又怎捨得強硬施加疼痛於她呢?
更何況百里逸辰已經沒有資本,他的身體不允許,他的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顏九晨一愣,“你要去哪裏?回c市嗎?你的身體……”她想說,醫生告訴她的半個月內必須進行動手術的事,可話到喉嚨顏九晨才發現喉嚨乾澀的要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該怎麼說?說他活不久了?
還是該說她很高興他趕緊離開?
她做不到,尤其是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他墮落的種種,她又覺得心痛。
哎,百里逸辰不是一直挺聰明的嗎?爲什麼那樣的他連個傻子也不如呢?
說不感動是假的,無論她原諒不原諒百里逸辰,她的心都是愛他的,即使恨,可看過那些恨意漸漸被其他情愫代替,變成心疼他的墮落,自虐。
這回換百里逸辰看着窗外,深邃的雙眸慢慢地爬上一絲笑容,“嗯,回c市。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身體沒事。”
只是活不長而已。
顏九晨笑了笑,“也好,是時候該回去了。”
挽留的話她說不出來,也沒有勇氣去挽留。
“九晨……”
“嗯。”
“閉上眼睛,送你個禮物。”
顏九晨半信半疑地環顧四周,實在看不出空曠的病房有什麼禮物,可她還是乖乖聽話地把眼睛閉上,等待他的禮物。
心跳加速,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顏九晨在想他的禮物會是什麼?
等了良久也沒有等到期待中的禮物,顏九晨等得不耐煩正要睜開雙眸,脣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涼的感覺,她暮地睜開眼睛,剛好撞見他深不可測滿含笑意的雙眸,她一下子便陷了進去。
一如既往地不能反抗他的柔情。
最後一個吻,是告別的吻,顏九晨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只是傻傻地看着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最後溫度一點一點慢慢下降。
我沒有挽留你是我沒有勇氣,百里逸辰別再爲了我傻傻地傷害自己,我們各安天命吧,如果還能再次遇見,我願意放下所有重新開始。
這是顏九晨在
心裏相對他說的話。
眼淚再次決堤,顏九晨似乎覺得這輩子的眼淚都在此刻快要流光。
“百里逸辰,別再爲了我傷害自己,不值得不值得啊……”
原來這些年他過得也不好啊。
“我心甘情願。”有多少人心甘情願愛着一個人的靈魂?又有多少人心甘情願付出一切代價?
愛情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她是會讓你成長的良藥,也是讓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毒藥。
“額……”
突然地,百里逸辰捂着胸口難受地倒在牀上,臉色更加蒼白,顏九晨一驚,急忙去查看他的情況,嚇得她的心也很着提了起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疼?我去叫醫生。”
“不……不要……”百里逸辰拉住她,“我毒癮犯了,沒用。”
“毒癮?”顏九晨驚呼。
“給我,給我!”
顏九晨在腦海中迅速地搜索知識,她知道毒者會在一段時間內發作,發瘋似的想要吸毒,不然他們就會變得越發瘋狂,這就是毒品的最大威力,他可以讓你失去所有的理智。
“九晨,快出去,我怕傷了你,別叫醫生。”
“我不要,我不出去,百里逸辰,你已經趕走很多次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趕我,我不出去,我就是不出去。”
泣不成聲,顏九晨固執地大吼。百里逸辰疼得在牀上翻來覆去,顏九晨腦袋突然滋生出一個念頭,想要用毒品來緩解他的疼痛,她不忍看他蒼白痛苦的臉色。
大概是疼得太厲害,百里逸辰一頭狠狠撞上堅硬的牆,眼看他又要撞上去顏九晨驚呼一聲,急忙衝過去用手去擋,手背的骨頭咔嚓一聲,顏九晨有種錯覺她的手斷了似的,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力氣。
“顏九晨,我叫你出去!”百里逸辰雙眼怒火瞪着她。
他沒有控制力能在這個時候不傷害她。
“不要!”
“給我出去坐在角落,不許靠近我。”
“不要。”
“顏九晨,聽話。”
“不要。”
百里逸辰的毒癮越來越厲害,顏九晨深怕他再做出傷害身體的行爲,一刻不離地守在他的牀旁,看着他疼得死去活來心裏也難受得要命。凡是他想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爲她都會上前阻止,她的力氣太小壓根奈何不了百里逸辰,在掙扎中顏九晨扯破了他的衣服露出結實的胸膛,粗粗的手臂有一排長長的牙印,顏九晨看得一時出了神,以至於百里逸辰突然保住她都沒有發現。
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顏九晨耳根子刷地一下爆紅,掙扎去推他,“喂,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我在你身邊陪着你,不要失去理智。”
可能是受了她的蠱惑,百里逸辰漸漸安靜下來,可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他們的距離是如此的近,百里逸辰突然猛地對着她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疼!
顏九晨整個腦海裏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字,可她沒有推開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犯賤地纏着他,可顏九晨哪裏還管的了那麼多,他都是快死的人了,她犧牲一下吧。
真的很疼,顏九晨彷彿看見衣服底下的傷口猙獰,流血不止,百里逸辰也真是狠心,直到她出血才肯放過她。
五年前她失去理智時在他手臂留下一排不可磨滅的印記,五年後他失去理智也留下一串不可磨滅的印記。
算不算還她的?
百里逸辰發作的時間比她想象中的時間還要長,久到她以爲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百里逸辰終於安靜下來,一臉的汗水彷彿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氣喘吁吁地趴在牀上呢喃,顏九晨湊近仔細一聽才發現他在說,“不可以傷害九晨,不可以傷害她……”
顏九晨苦笑,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着她,她該不該說他很有心呢?
視線不經意瞥到手臂的鮮血,顏九晨苦澀地撅起笑容,溫柔地幫他擦去額頭的冷汗,他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嘴邊不停地親吻,顏九晨面紅赤耳,可卻也沒推開他。
他必須戒毒,這是顏九晨想的。
從那天開始,顏九晨就在病房做了一套戒毒計劃,而百里逸辰說的要離開也被顏九晨強制地拖延了時間,她說,戒毒完回c市,我希望還能看見你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