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寅一身官府,跪在正堂,頭是低着的,林惜文也瞧不出是什麼樣子,只是從身形看,一介文官的普通樣子,並不壯碩。不如楊子厚那般,年過半百,可一看,還是有點武將的樣子的。
既然是有外人在,林惜文還是做足了丫頭的本分,服侍着宇文珏入座後,便依禮站在一邊。
“曹大人這是做什麼?”
宇文珏先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纔像是剛看到曹寅還在跪着一般,連忙道:“曹大人快快請起。”
那曹寅少說也跪了一個時辰了,自是苦不堪言,聽了宇文珏的話,便起了。
這一擡頭,林惜文倒是驚了一番。
這曹寅……嘖嘖,長的還真的白淨,過於白淨了!
看面相,也有三十有餘了吧,留着兩撇小鬍鬚,一身深紫的官袍加身,越發襯着他那白淨的臉龐清俊了不少。
天生一副娃娃臉吶!
脣紅齒白的,若不是這兩撇鬍子,還真讓林惜文想到了……宮裏的太監!
“回王爺!泰陽不好了!”
曹寅起身後便連忙說道:“昨夜泰陽來報,睢國的三百騎兵直逼泰陽,如今,離泰陽最近的便是安州,安州有廉親王的大軍駐守,還請王爺速速調兵,解泰陽之急啊!”
曹寅這話說的又急又重,宇文珏聽了,臉上也是一片擔憂之色:“曹大人!如此重的軍情怎麼延誤到此時纔來稟告!”
曹寅被宇文珏這麼一說,臉色又暗了幾分:“微臣昨日半夜便來別院稟告,可是門房攔了說是王爺在休息,一律不準入內!既然王爺現在怪微臣,微臣還要提醒王爺,安州乃兵家重地,王爺來安州十日之久,避不見微臣,微臣就算是有要事怎麼能呈上!”
好個曹寅,這會兒倒是埋怨起宇文珏不務正業了!
林惜文暗自一笑,目光不由的看向了碧痕身後那一紅一白的兩名女子,方纔她就奇怪,宇文珏叫這兩個人來做什麼,現在……
只見宇文珏輕輕的放下了手裏的茶杯,他看着曹寅,臉上也瞧不出喜怒,緩緩說道:“曹大人說的是,是本王疏忽了,哎……可要怪只能怪曹大人送來的美人太過天姿國色,本王一時耽擱軍情也是沉迷其中。既然曹大人如此剛正不阿諫言盡忠,那本王……”
曹寅一時不明白宇文珏想幹什麼,不由的睜大了眼看他。
“碧痕。”
宇文珏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把這兩個女子拖出去……”
話說到此,宇文珏似乎還有些不捨的意味在裏面,最後,終於忍痛道:“賜死!”
碧痕福了福身子,道:“奴婢領命。”
說完,給了旁邊兩個侍衛眼色,便有人上來拖着她們二人就朝外面去了。
“王爺!王爺!饒命啊!曹大人,曹大人,您當初是怎樣答應的啊,民女冤枉啊,民女冤枉啊……”
尖叫聲,哭泣聲,聲聲讓人不捨。
更何況是出自此絕色之口。只是,從頭到尾,那白衣女子從未多說一句話,連拖出去的時候,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連站在一邊的林惜文都覺得宇文珏是不是過於狠戾了,這兩個人,說到底,也是無辜的。
“王爺……”
曹寅正想要說什麼,只見宇文珏擡了擡手,正色道:“將泰陽送來的密保給本王看看。”
曹寅就算現在有千萬個不願意,也只能聽了宇文珏的話。
只是,臉上的那抹不甘心與恨意又明顯了幾分。
宇文珏只當沒看見,低頭認真的看着密報,思慮了良久,才擡頭道:“這睢國的三百騎兵是如何入我大周境內呢!”
曹寅一聽,連忙下跪道:“我大周與睢國素有生意往來,來來往往的商船不計其數,這二三百騎兵恐怕就是透過商船渡過來的!”
砰地一聲!
宇文珏將手中的密報擲地,略帶怒氣道:“那要關卡吏兵何用!曹大人,你時安州太守,此事,你要給本王如何解釋!”
曹寅彷彿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的說道:“王爺有所不知,我大周與興蘭素來交好,興蘭的商船是免查的,想來,這興蘭可能是趁我們不備之時已經勾結了睢國,陷我們大周於不利啊!”
興蘭的商船免查,這是宇文珏知道的事。
他不由的深鎖了眉頭,像是爲此事隱隱頭疼一般,最後,只能道:“這件事本王要好好想想,還請曹大人先行回去,待本王好好考慮之後,再請曹大人來商議。”
曹寅一聽,微微一怔,連忙下跪:“王爺萬萬不可再耽擱了啊,泰陽雖然是邊遠小鎮,可王爺可知道,泰陽境內可有我大周最大的鐵礦啊!那睢國驍勇善戰,正是鑄造兵器的時候,他們又資源稀少,此次意欲何爲路人皆知,更何況,五王爺還在泰陽!萬萬不能讓那睢國劫了做人質啊!”
這五王爺便是餘姚夫人的兒子,宇文闕。
宇文珏隱隱的犯難:“
曹大人,出兵之事不是本王說了算的,兵符在廉親王手上,更何況五弟駐紮泰陽,手上最少也有幾千金兵吧,以幾千金兵敵對方三百金兵就這麼難嗎?”
曹寅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說好,便跪地不起:“還請王爺速速下令,安州一帶是您的封底,即便是廉親王也是不能擁兵自重的。”
宇文珏擺了擺手:“本王自有分寸,曹大人可容本王細細想一想!”
曹寅也知道不易在多說,只能告辭了。
等那曹寅出了別院,林惜文便忍不住對宇文珏道:“就算你想給曹寅一個下馬威也不用犧牲兩名無辜女子的姓名吧!”
這樣做,未免太過狠戾了一些。
宇文珏一眼看過林惜文,那彎彎的眉毛,黑漆漆的眼睛和上揚的脣角此刻都滿含笑意。
“惜文,本王不會留曹寅送過來的人。你可知道我爲何選了那白衣女子侍寢而非那紅衣女子嗎?”
林惜文搖了搖頭。
“那白衣女子是曹寅的表妹,家道中落自幼寄居在他府中,心高氣傲的主,這次被逼送來這兒的,本王已經另外交代碧痕,給足她錢財,送出去了。只是那紅衣女子,本王萬萬不能留。”
宇文珏將話說到這份上,林惜文也不會再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