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跑幾步來到無憂眼前,扶着他道:“無憂!”
林惜文看着眼前的一幕,更覺得諷刺。
還好,她自己不是顧十四,她是林惜文。
無憂伏在地上,他蹙着眉頭,面色一點血色都無,剛被霽月扶住,便一個傾身吐出一口血來。
霽月忙道:“走,我扶你先去暗室。”
說着,便帶着無憂行起了輕功……
無憂突然伸出一隻手來,要去拉林惜文。
霽月看着林惜文,似是要說些什麼,可最終,只是喊了一個名字:“月影。”
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夜空中飛入,霽月攬着無憂行起了輕功,那名爲月影的暗衛便夾起林惜文就跟了過去。
這次,霽月帶林惜文去的並非是那石室,而是在她霽月公主府的一處暗宅,因爲身處底下,常年不見陽光,且不爲外人所知,說是“宅”,因爲普通人家宅子裏的器物,在那暗室裏一應俱全。
牀榻,書桌,茶具,椅子,書本……只除了一樣,所有的器具都是用寒冰雕刻而成,甚至“書本”上的字,都是一個個雕琢上去。
霽月一入到暗宅無憂便連連咳嗽,他好似恢復了些許意識,抓緊了霽月的手臂。
林惜文被影月丟進這暗宅之後,影月就自動消失了。
“來,喝這個。”霽月扶着無憂在冰塑的榻上躺下,心疼地掃了一眼他身上在剛纔吐血時沾染到衣袍上的血水,轉身拿起冰制的茶壺茶杯,從中倒出一杯淡藍色的液體,喂到無憂嘴邊。
無憂嚥下,極深地吐了口氣,眼才徐徐睜開。
霽月再倒了一杯,殷切道:“再喝一杯。”
無憂半睜雙目看着剔透的冰雕牀柱,線條纏繞,薔薇花開。他微笑着搖了搖頭,撐着手臂慢慢地坐了起來。霽月想扶,卻是紅了眼圈撇過腦袋。
暗宅內亮着幽藍色的夜明珠,淨涼的光芒使得屋內好似無陽的陰天,更襯得無憂的面色透白而單薄。
“你爲何……”霽月略有哽咽,明豔的臉上只看得到深沉的無奈,“你其實完全不需要說那些話,要知道,我從心裏,就沒有怪過她會這樣看我?畢竟是我族的不對。”
“娘,你就不想聽長安認認真真的叫您一聲娘嗎?”殊言的語氣仍是很溫和,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略過了林惜文,並沒有責問的意思。
霽月的眼皮卻是重重的一抖。
無憂繼續道,“娘,其實長安都清楚,她只是在逃避罷了。”
“逃避……”霽月顫顫巍巍地苦笑着頷首,擡眼看住無憂道,“逃避!我從未奢望過再她看到我第一次的時候就能夠叫我一聲娘,我也從未奢望過她會原諒我。長安……”
霽月這時回過頭看向林惜文:“從我自細作的口中知道你在煜王府的所作所爲,加上你從大周都城一路隨到安州,勇闖泰陽,在船上的時候還救了姬漓……長安,你可知道,我聽聞你能做這些事我有多高興嗎!我的長安,沒有我,依舊長的很好,聰明,漂亮,堅韌,倔強,我深深的喜歡你身上的這些特質,可同時,你身上的這些特質也註定了你的獨立,你的記恨如此,你的冷漠,長安,我覺得,自你入煜王府的那一刻,你就變了,變的不是我以前所知道的那個長安了。”
林惜文沉默着,並不說話。
霽月轉過頭:“無憂,娘已經不再奢望了,所以,還請你以後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的身體,娘不想讓你爲了孃的奢望自己在風裏站那樣長的時間!”
“娘,我只是不想讓長安每次見到我,我都是那般無用的模樣。”無憂輕輕一笑,眼角泄出輕柔的餘韻,
“那便捨去大半年的功力?”霽月想要責怪,又不忍心,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無憂,不要再讓娘擔心了好不好。”
“好。”無憂點了點頭。
“上次你也是這麼說。”霽月有些責怪:“擅自走出冰室非要親眼見到她安然無恙,你才放心。結果呢又廢了大半年的內力!”
林惜文微微側目,原來上次是那屏風後的影子便是無憂?可,那明明是一個女子的倒影。
“行了,內力不內力的,無非是他的病不能根治罷了。”林惜文往前兩步,低低道:“你不是說我的血能夠根治他的病嗎?現在我在這裏,你告訴我,怎麼換!”
霽月沒想到林惜文這樣快回來馬上就提換血的事,她的脣動了動,道:“你……確實想好了?”
林惜文道:“是。不過,我有條件。”
霽月安頓好無憂後,看着林惜文道:“你說。”
“我要子母蓮花毒的解毒之法!”林惜文說的乾脆。
霽月眸光一轉,反問:“是宇文珏讓你來的嗎!”
“不,是我自己。”林惜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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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霽月微微的蹙了下眉頭:“爲何?”
“因爲,我喜歡他。”林惜文回答的極爲乾脆:“除了喜歡,再無其他任何目的,僅此而已。”
霽月因爲林惜文這一句話而徹底的愣住了。
喜歡!
她說的如此自然,也如此的堅定。
堅定的彷彿是對她的一種諷刺。
她自己的女兒,卻喜歡上她仇人的兒子,竟然還要用威脅無憂命的方式來威脅她,管她要子母蓮花毒的解毒之法……
霽月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林惜文等的有些焦急,道:“你換還是不換!”
霽月突然笑了:“換,當然要換!可事先說明,我只能給你解毒之法,但並不能給你解藥,因爲,子母蓮花毒本就無解,若真要提解毒之法的話,倒真的有一個法子,但是,誰都沒有試過。”
林惜文道:“你說來聽聽。”
“告訴你也無妨。”霽月道:“想要完全解了這子母蓮花毒,需要及其五種東西!我睢國的國寶雲芝,錖蘭的國寶雲翳,興蘭的國寶雲寘,還是他大周的國寶雲貉。這四種東西分別是四種神獸,我睢國的神獸雲芝就在積雲山供奉,你只需要它的一點血而已,我可以提供給你。其他三國的……大周的暫且不提,興蘭的……”
霽月看了林惜文一眼:“對你而言應該也不難,難就難在錖蘭的雲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