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的身形快的,阿福與姬漓壓根就跟不上。
這人,明明纔好了不過一個月啊……怎麼就這麼厲害呢!
宇文珏的身後,捲起一片的雨滴亂舞,所過之處,只留清淺痕跡,而他心心念唸的,只有那一個人而已。
閃電在此時劃過,雨水中,有人哼寧。
宇文珏眼前一亮,心念所致,人已到跟前,顫抖着手,扶起渾身是血的人,慘白臉上血跡斑斑,粘稠着黑色的髮絲,像一個毫無生氣的破娃娃。
宇文珏的雙眼彷彿要滴出血來,一手拿住林惜文脈搏,一手抵住背後大穴,屏息運氣。
雨小,風起。
林惜文倏地吐出一口氣,倒在宇文珏懷裏,冰冷到麻木的神經找到感覺,溫暖的,溼潤的,緊緊包裹着自己,恬淡的藥香味道,總是能讓自己安心,忍不住想要靠近,用盡了力氣靠那味道再近一點,吸起一口氣,聲音好似悠遠來自遠方:“宇文珏……”
她是怎麼了?怎麼會覺得是宇文珏來了呢?他死了啊!早在半年多前就死了啊!
“嗯,沒事了,沒事了,是我,我在這裏……”
“不。”林惜文又往宇文珏的懷裏鑽了鑽:“我一定是在做夢!可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了點!宇文珏,你別走,讓我好好的抱抱你,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我有了你的孩子,他快出生了。可是,他又這樣被我害死了……”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誰都不該相信?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誰都要防着?你告訴我……爲什麼會是顏玉……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是我害死了他!”
林惜文每多說一句話,她胸膛上的傷口便涌一次血。
宇文珏摁着她的傷口:“不,是我的錯,我來晚了,是我的錯。”
她怎麼傷了自己?她剛纔是不是想死!
林惜文剛剛睜開的眼,又再次閉上:“我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錯……或許,我早該死了,我把他帶到這人世間,可卻也剝奪了他活下來的權利……”
“林惜文!別傻了,那碗藥是補氣凝神的!他.媽我下了血本的藥材給你熬的安胎藥!”顏玉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看着渾身是血的林惜文:“你孩子要出世了,若你現在提不上一口氣把孩子生下來,你再說這些話吧!”
顏玉!
林惜文的魂被這顏玉這麼一嚎一下子給震到了九霄雲外,安胎藥!安胎藥!
一時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哭還是要笑。
她睜開眼,雨水迷了視線,眼窩熱熱的,連帶着一片雨色都滲着氤氳。
“惜文?惜文!”
這下,連抱着她的宇文珏魂都要嚇飛了,就見他懷裏的人突然間直輕顫,像是疼的,也像是在悔……她重的自己連抱都抱不住,心,跟着她的顫抖,一直往下落。
“惜文!”
宇文珏的臉都白了,林惜文現在的樣子————
她劇烈的呼吸着,像是很疼,像是在調節,更像是努力,努力做到顏玉說的,提着一口氣,要把這孩子生下來。
她全身都這樣冰,被雨水淋的溼透了。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脣,死死的咬着,宇文珏一時間,全亂了……
鑑於男女有別,顏玉也不敢看,只是叮嚀她:“你給我好好含着那根參須,我的好東西全讓你給喫進去了……”
當然,最後這一句,他說的聲音好小好小,怕宇文珏聽見,一口氣拍死他。也知,林惜文這是被他害的,要不是他想了這麼個餿主意引宇文珏出來,林惜文現在還好好的,哪裏會早產!
不過聲音再小,宇文珏還是聽見了,只是現在手忙腳亂的,弄林惜文還弄不過來,誰顧得上他。
真是亂啊!
姬漓趕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種亂糟糟的情況!
“現在怎麼樣了?”
唯恐天下不亂的,姬漓還多嘴問了一句。
顏玉和宇文珏都是沒空理他的。
亂的一塌糊塗!一塌糊塗!
不過,也不能讓林惜文就在這雨裏生孩子吧?
這裏又離冷宮最近,三個人還是合力將林惜文給擡進去了。
進去冷宮後,姬漓眼疾手快先揪出來兩張被褥鋪在了地上,讓林惜文趟下來。
接着就呆愣如傻逼了,他是皇上,不是穩婆。
第二個愣住如傻逼的就是顏玉,你讓他治毒可以,可讓他生孩子……他又沒經驗。
用毒看病治絕症他行,生孩子……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再加上,顏玉他害羞啊!
生孩子,如此私密,如此……他還是覺得難受。
所以,現在連林惜文的身邊他都不敢靠,怕萬一看到不該看的————
瞧,這都人命關天了,這孩子想什麼呢!
林
惜文呢,她向來不是隱忍個主!
生孩子多疼啊!
剛纔是心疼掩蓋了一切,孩子沒了的思想把她的心都給抽走了,血淋淋的,那麼大一個洞,她心疼絕望還來不及呢,身體上的疼痛自然就在思想外給忽視了。
可現在,顏玉來了,一句話又把那血窟窿給堵上了。再加上,宇文珏就在身邊,她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沒死,可現在,她哪裏還能問那麼清楚。
感覺慢慢回籠,這下.身撕裂的疼痛再也忍不住了。
叫啊!嚎啊!
老人們都說了,即便是在現在,女人生孩子都是去摸摸閻王爺的門兒又拐回來了。
疼,簡直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醫學定義上,生孩子是人類所能承受疼痛的極限。
都說疼死了,疼死了,可若林惜文現在不是靠着顏玉這根千年人蔘須提着那麼一口氣,真能給疼死不行。
宇文珏更亂了,哪兒哪兒的亂,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這邊,阿福還知道先把阿祥叫出來,問:“是不是該燒水啊?!”
顏玉像個二愣子一樣,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去燒!”
關鍵時刻,還是林惜文出聲了,她雖然沒有生過孩子,可到底現代醫術發達,科普教育電視上天天放,再加上她又是學醫的出身,雖然她不知道生孩子的全過程是什麼,可也知道自己該放鬆,該深呼吸,該提一口氣,該用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