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越的承諾終究還是落空了。
出了門也沒有見到溫良的蹤影,司越的心中越發的有些不安,剛準備開車去找她,卻愕然發現距離車子不遠處有一大灘紅豔豔的血跡,看起來還很新鮮。
心中愈發的沉了下來,司越走近了那灘血跡駐足看了起來這麼多血,出事的人怕是活不下來了吧。
不會是她的,一定不會是她的自我心理安慰着,司越從包裏面掏出手機剛準備轉身離開讓宗瀚查一查溫良的蹤跡,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一樣東西,讓司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塊被碾碎了的手機殼殘片,此時正糊着血跡,靜靜的躺在一邊。
司越蹲下了身子,顫抖着手伸出去將那塊帶血的破碎的手機殼撿了起來,連潔癖也顧不得用力的用袖子擦着那手機殼上的血跡。
血跡很快被擦乾淨了,露出來的正是念越揚這笑臉的照片,只不過此時也只剩下了半邊。
是溫良的手機殼
那一瞬間司越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就那麼呆呆的看着手中殘破的手機殼站在原地。
手機殼是溫良的,那這地上的血跡
司越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直接掏出了手機撥給了宗瀚。
“越爺,有什麼事兒嗎,我”
電話那頭的宗瀚才下了回國的飛機正準備去喫飯,剛想和司越打趣說這會讓他幹活,他可不幹,沒想到電話那頭就已經傳來了司越幾近失控的怒吼
“馬上幫我查全市在一個小時之內收治的車禍病人快”
宗瀚一愣,還想再問幾句具體情況,可是電話那頭的司越已經掛斷了。
能讓司越如此動容的,除了念越,估計也只有那個小嫂子了。難不成是小嫂子出事了
宗瀚心下一沉,飯也顧不得繼續吃了,直接着手查起了溫良的行蹤。
放下了電話之後,司越也直接驅車趕向了最近的醫院如果溫良真的出了事的話,有很大的概率會被送往最近的醫院。
希望這一切都是巧合司越在心中無力的祈禱着。
然而世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溫良破碎的手機殼剛好就出現在別人的車禍現場
如司越所預料的那樣,果然離得最近的醫院二十分鐘之前剛剛收治了一個車禍病人。
“剛剛被送來的那個車禍病人是誰,在哪,情況怎麼樣了”
想也沒想,司越直接抓了個諮詢臺的護士近乎失控的咆哮着。
“你是病人的家屬”
護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自己護士服衣領從司越的手中扯了出來,沒好氣的指了指一旁被封在透明袋子中的東西。“那個是病人身上帶的包,你看一下確定是你的親屬嗎”
順着護士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一眼司越心中所有的自欺欺人便全部坍塌了。
就算是被血糊得變目全非了,可他怎麼會不認識那個包
那是他親手送給溫良的包
“病人現在在哪,情況怎麼樣了,我能見她嗎”
已經完全確認出事的人就是溫良,司越整個人都被巨大的恐慌攝住了,幾乎是有些崩潰的緊緊抓着護士的胳膊問道。
“病人還在搶救中,但是情況很不好,由於失血過多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如果是病人家屬的話先把費用繳納一下吧。”
“我去吧。”
有些茫然的擡起頭,司越剛好對上了風塵僕僕趕過來的宗瀚的目光。
“越爺,你去搶救室那邊等着吧,我去幫小嫂子繳費。”
用力的拍了拍司越的肩膀,宗瀚附在司越的耳邊說道:“越爺,現在你可不能倒下。”
被宗瀚這話激得一個機靈,司越終於從先前有些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是啊,溫良現在生死未卜,念越還在家裏等他,他怎麼能犯這種錯誤
見司越已然清醒,宗瀚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只拿了單據去交費了。
由於溫良還在搶救室裏,司越沒有辦法脫身,只能拜託溫良的母親去照顧念越。好在小傢伙和姥姥很親,倒也沒出什麼大亂子。
這一晚上,司越整整簽了了七次病危通知書。
“越爺,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小嫂子這裏我守着。”
見司越不眠不休的守在溫良的icu旁,宗瀚擔憂極了。“你這樣會垮的。”
“不行。”
司越疲倦的搖了搖頭,兩眼已經通紅,眼神卻仍然定定的看着在icu裏面躺着,正戴着氧氣面罩的溫良。
他也知道累,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休息,要不然整個人會垮了。
可是每當他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地上那一大灘紅豔豔的血跡,就會想起那天晚上他籤的七張病危通知書。
他總覺得自己只要閉上眼睛,就真的要永遠的失去溫良了。
“溫良的家屬嗎。”
司越正癡癡的看着毫無知覺的溫良,卻被一聲詢問驚醒,趕忙回過頭來看向聲音的來源。
“醫生。”
司越連忙上前,卻因爲轉身太猛一個趔趄,差點暈倒在地上,但是即使這樣也還是不忘問出口。“我妻子我妻子她怎麼樣了”
醫生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避重就輕的說道。“你是病人的丈夫,更要注意休息,你都垮了誰來照顧病人”
“我沒問題的,醫生,我妻子她到底怎麼樣了”司越固執的追問道。
“病
人”醫生長長的嘆了口氣。“病人已經確定是植物人了,就算是一直保持治療,將來可能醒來的機會也微乎其微,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植物人
這三個字就像一柄大錘重重地敲在了司越的心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病房裏的溫良那個小女人,難道就要這樣沉睡着度過她的後半生了嗎
宗瀚也沉默了,面對着這樣的結果,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或者說,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我能進去跟她說說話嗎”
沉默了半晌之後,司越忽然輕聲開口說道。
“可以,不過要穿無菌服。”醫生點了點頭,幫司越換一身無菌服之後這才讓他入內。
“溫良”
坐在溫良的牀邊輕輕的牽起溫良夾滿了各種儀器的手,司越只吐出這兩個字便哽咽得再也沒法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