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被九千歲的反應嚇了一跳。
以她對九千歲的瞭解，她如此熱情地主動向九千歲表白，九千歲一定會尾巴翹得老高。他會聽完她的故事，然後拿出去跟白瑾瑜、葉楓和龍雲軒等人大肆炫耀，會得意得好多天都合不攏嘴。
現在，他怎麼了？
九千歲一鬆開她，林若溪就捧住九千歲的臉，脫口問道：“阿九？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生氣了？你肯定沒有挺清楚我的話，我是說，林若雲血洗得月樓之後，我就愛上了……”
“別說了，溪兒，別說了。”
“你……”
“爲夫不想提這件事……”看着林若溪清澈的大眼睛，九千歲很想懺悔，很想告訴林若溪真相，但他聽見自己在說：“因爲，這件事是你畢生的痛，爲夫……爲夫非常非常後悔，後悔沒有安排人保護好得月樓。溪兒？爲夫曾經做過許多錯事，那時候在紅葉山莊，爲夫還說過許許多多傷害你的話。往事不堪回首，這些都是爲夫心裏的傷疤，只要摳下來，就會流血，會痛不欲生。所以溪兒，以後再也不要提這件事了，好不好？”
這段話九千歲說得異常艱難，他看着她的深邃鳳目中，皆是林若溪讀不懂的複雜糾結。
這樣的九千歲，讓林若溪無比心疼。
絲毫不懷疑九千歲所說的真實性，她把自己的臉貼在九千歲臉上，柔聲道：“好，我不提了，一輩子都不提。以後，只要是你不愛聽的話，我一句都不說。阿九，我只是想告訴你，其實，在你愛上我之前，我就已經愛上了你。其實，我和你一樣，愛得都很卑微。”
眼圈一紅，九千歲險些落下淚來。
溪兒？你怎麼這麼好，怎麼這麼好？
原諒爲夫吧！爲夫是個懦夫，爲夫沒用勇氣面對這件事。
因爲爲夫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件事的後果太嚴重了，爲夫根本承擔不了。
在經歷了三年半的分離之後，在親眼見證了時空裂隙之後，爲夫真的沒有那麼強大的自信，爲夫不知道說出真相後，你會不會原諒我。
爲夫害怕，害怕你生氣，害怕你難過，更害怕你糾結。
是的，糾結。
愛憎分明如你，嫉惡如仇如你，睚眥必報如你，若是知道那場悲劇是爲夫一手策劃的，你的後半生要怎麼快樂？
以你的性子，定然不會爲了茉莉和菊香拋棄爲夫和小小九、小小溪。但你會憋在心裏，你會苦了你自己。
有些傷害，不是故意的，但，造成了，一輩子都無法彌補。
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會犯點錯，溪兒？你和白瑾瑜等人，都是有理智的好人，而爲夫，那時候就是個混蛋。爲夫不知道有些錯誤不能犯，不知道有的傷害是不可逆的。爲夫會懺悔，會一輩子懺悔。
爲夫以時空裂隙向你起誓，這一生一世，爲夫都會善待得月樓的下人，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再也不濫殺無辜。
所以溪兒，原諒爲夫的自私。
因爲，爲夫捨不得你糾結，捨不得你苦了自己，捨不得，與你離心。
林若溪哪裏猜得到九千
歲的想法，她更是從未想過，茉莉和菊香的死跟九千歲有關。眼見九千歲如此難過，如此糾結，她滿腦子都是讓這個男人更快樂一點。
“啊？”
九千歲驚呆，心頭的傷感和糾結瞬間煙消雲散，實在搞不懂寶貝娘子在發什麼神經。
“啊什麼啊？”被九千歲懵逼的表情逗得一樂，林若溪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就我們倆在一起嗎？那我們就私奔，跑到一個誰也不認識，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去，男耕女織，去做一對野人夫妻怎麼樣？”
“那……小小九和小小溪怎麼辦？”
“把他們留下，反正他們倆有師兄和葉楓照顧，還有那麼多人疼愛，不會有事的，我們倆就自己去。”
白瑾瑜和寒夜等人剛帶着一堆粉糰子走到寢室門口，便聽見林若溪和九千歲的這番話。
小小九和小小溪頓時石化。
愣了一秒鐘，倆人小嘴一癟，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滾落。
孃親居然嫌棄他們，不想要他們了。
嗚嗚……這個可比爹爹嫌棄他們要讓人傷心多了。
白瑾瑜嚇壞了，心中狠狠訓斥着林若溪，趕緊把小小九和小小溪摟進懷裏輕聲安慰：“寶貝們，孃親開玩笑的，孃親那麼愛你們，怎麼可能不要你們，你們不要哭，孃親……”
“義父……”小小九擡起淚汪汪的大眼睛：“我們……我們想出去玩兒，不想進去打擾孃親和爹爹說話了。”
“嗯嗯！”小小溪也趕緊點頭：“哥哥說得是，孃親和爹爹說悄悄話，我們本就不該來打攪，如今，偷聽更是不對。小白帶我們去玩兒吧？我們走遠一點，讓爹爹和孃親好好說話。”
多懂事的孩子啊！
白瑾瑜心頭一軟，一手抱起一個，向寒夜等人使了個眼色，一衆人又帶着粉糰子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他們才走，寢室內的九千歲便皺眉道：“這樣不好吧？小小九和小小溪自從生下來，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爲夫半步，你又這麼多年不在他們身邊，白瑾瑜和葉楓對他們再好，到底不是親生爹孃。咱們這麼做，會寒了小小九和小小溪的心。溪兒，咱們不能這樣，如果你真的想跟爲夫私奔，那就把小小九和小小溪一起帶上，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誰也不離開誰。”
林若溪要的就是九千歲這番話。
九千歲多麼疼愛小小九和小小溪她是知道的，但她被囚禁的時間實在太長，回來後，九千歲心頭的恐懼還沒有散去，她又經歷了時空裂隙的事，九千歲這段日子走火入魔，對她的佔有浴空前強烈。
如果，她直接提出帶着粉糰子們一起私奔，九千歲定然不會答應，他會跟林若溪唱反調，甚至會嫌棄小小九和小小溪。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林若溪，一丁點兒都捨不得傷九千歲的心，她定然會再次食言，做個只要夫君不要兒女的壞孃親。
那般，倒真的會讓九千歲和孩子們感情破裂，傷了小小九和小小溪的心。
眼下這樣多好啊？
所以，老公和兒子一樣，都得靠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