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真好!”
白萍爲兒子準備的早餐是一碗熱牛奶,裏面窩了兩個水撲蛋,外加一疊油炸饅頭片。父母二人自己則是手裏各捧一碗稀飯,就着醬瓜,一邊喫一邊不忘催促胡一亭抓緊時間,去學校之前再背上幾個單詞。
胡一亭心中激盪,一聲不響飛快地喫完早餐,背上書包告別父母出門上學。
四月的晨風乍暖輕寒,帶着股子草木清香,直往人衣領裏鑽,吹得胡一亭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胡一亭把運動服拉鍊拉到頂,擡首仰望,晨放的信鴿成羣地掠過,鴿哨聲從碧藍晴空中陣陣傳來,悠遠蒼涼。
他下意識把手插在口袋裏取暖,又縮了縮脖子,加快走向學校的步伐。
就在今天,湖山五中初三全年級摸底考試將對他迎面撲來。
按老規矩,湖山五中今年依然是從週一開始,統一進行初三年級的中考摸底考試。
爲了檢驗學生真實水平杜絕作弊,學校擠出實驗室和幼師部的教室作考場,實行一人一桌。日程上,一天考四門,週一語文、物理、歷史、化學,週二數學、政治、英語、生物,兩天考完,週三正常上課。
初三各班都被一一分成兩組,一組考試地點在本班教室,另一組則去了幼師樓和實驗室,甚至連監考教師,很多都是陌生面孔,從高中部和幼師班臨時抽調而來。
胡一亭被分到幼師樓參加考試。
湖山五中是全市唯一設立幼兒師範中專班的中學,五中幼師部位於學校東側,二層小樓被一片松樹林優雅地環抱着。
胡一亭進了考場不久,考試就開始了。
語文考卷拿到手,胡一亭稍作審題,就嚇了一跳。
“這不就是當年那張模擬卷嗎?居然一點都沒變!”
胡一亭苦笑着,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總之確認卷子和上輩子沒有任何出入後,就開始默寫起正確答案來。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四十多分鐘時,胡一亭站了起來,同學們紛紛喫驚地擡頭,對他行以注目禮。
沒等衝到他面前的這位胖乎乎的監考老師開口,胡一亭就微笑道:“交卷。”
說完,他徑直拿着卷子走上講臺,放下離開。
身後學生們頓時議論成一片。
有的同學自言自語的搖頭:“作這麼快?怎麼可能?這可是語文考試!”
有人一邊埋頭做卷子,一邊遠遠接過話茬:“做的快,死得快,肯定沒好好審題。”
胖監考老師滿臉驚疑,收到前面拿起胡一亭的試卷細看。
爲了考察學生的真實水平,每個考場都有兩名監考老師,教室後面那位瘦小的監考老師連忙提醒道:“安靜,注意考場紀律!”
走出教室,胡一亭徑直下了幼師樓,剛走出樓梯口,就得意地笑出聲來。
“哈哈哈,早知道是這樣,我還複習什麼勁兒?原來考試卷子和前世一模一樣,我偏偏還就是對前世的東西記得最牢,週日上午我還在腦子裏溫習過這張卷子呢。那時候我就懷疑,是不是會撞個正着,還真是這樣!”
“哈哈。”
由於他提前交卷離開考場,此時發現整個校園都空蕩蕩靜悄悄,畢竟現在還是上課時間。
胡一亭信步走進幼師樓前的露天迴廊,自己前世就常光顧這裏,有時爲逃課,有時爲消遣。
三十多米的弧形迴廊,套着一個個水泥拱門,上面爬滿了牽牛花、爬山虎等樹藤,形成了一條詩意的綠色隧道。
胡一亭在隧道里找了條水泥長凳坐下,望着地上一個個或明或暗透的光斑,心裏突然想起上輩子的父母、親戚、朋友、同事,心中不由地泛起一股惆悵。
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
胡一亭記得,那排順着學校東牆建起的紅磚房,是幼師班琴房所在。
琴房靠着南北向的校園東牆縱向而建,西邊掛滿窗戶,每個窗戶代表一間房。
大概是爲了省錢,琴房外牆簡陋,沒刷塗料,一層層的矩形紅磚和灰色水泥磚縫疊加錯落,看上去像生物實驗室裏顯微鏡下的西紅柿表皮細胞。
胡一亭好奇地走向一間聽上去最動人的窗戶。
那綠漆木窗的框架已經老舊,窗玻璃上也佈滿橫紋和氣泡,胡一亭透過玻璃看進去。
只見練琴房狹小逼仄,比胡一亭家的廚房大不了多少,陽光慵懶地躺在裏面一架黑色立式鋼琴上,清晰勾顯出老舊漆皮上一條條細密裂紋,黑白分明的鋼琴琴鍵,黑鍵泛灰,白鍵泛着象牙黃,這琴顯然有年頭了。
一個絕美的女孩正坐在那彈琴,胡一亭的目光剛落在她身上,便再也挪不動步。
“真美啊!”
胡一亭仔細打量那女孩,見她眼神潔淨,側對着窗口坐着。
隨着她纖長的玉手在琴鍵上舞蹈般跳躍,一朵朵白玫瑰般的音節霎那間一齊綻放,一根根深綠色樹藤般的樂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空氣中生長蔓延,音樂幻化成的綠色藤蘿和白色花瓣包圍着她,也裹住了窗外的胡一亭。
胡一亭微微張着嘴,略帶喘息地看着她,完全入神的聆聽着。
有那麼一剎那,他感覺天地暗淡,時鐘停擺,自己和眼前這間琴房猶如一個獨立時空,被時光之河割裂遺棄,成了宇宙間一個永恆的存在。
一股熱烘烘的暖流不由地從胡一亭周身涌起。
生怕驚動這彈琴女孩,胡一亭格外小心地湊近腦袋,隔着窗玻璃細細打量她。
那女孩穿着件薄薄的白襯衫,但莊嚴如穿着女王的禮袍,不過這種高貴氣質也絲毫裹不住胸前豐滿的隆起,反因束縛而增加了青春迸射的立體之美,襯衫蕾絲領上的兩粒釦子開着,露出下面一抹驚心動魄的胸白。
電光火石間,胡一亭勃·起了。
原始的生理反應讓胡一亭羞愧,覺得自己像頭髮情的牲口。
“靠!”
胡一亭憤怒地晃晃腦袋,想要清除雜念,腦海裏卻吼出一句“我想要她!”
失望的情緒涌上胡一亭心頭,這是對於自己缺乏自控能力的羞愧,這具重生的年輕肉體似乎正在把他的心理、情感年齡也拖向初中生,消防水柱般突涌的雄性荷爾蒙一刻也不允許他停止胡思亂想,他的牛仔褲褲襠已經繃得板硬,中縫幾乎要撐得炸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