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蕭惜若不習慣的掙開凌紫昊的手,全身一道暖流流過,舒服了不少,鬆開了捂着心口的手,“只是剛纔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現在已經沒事了。”
忘塵忽地莫名奇妙的笑了,又嘆口氣道:“皇上,皇后娘娘身上的蠱毒只是暫時壓住,未得全解,只有半年之期。”
“什麼”凌紫昊濃眉深皺,急切的望向忘塵:“大師可還有什麼辦法”
蕭惜若的反應卻是沒有凌紫昊那麼強烈,但也心生黯然,也是,任憑誰聽到自己壽命的審判,多少也會有些惆悵了吧奇怪的是,她卻是沒有想到其他,望了望他俊美的側臉,忽然心生不捨,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死了,會是誰代替她的位置站在他的旁邊呢
“呵呵,”忘塵笑了,卻在如此緊急的時候賣起了關子:“此乃天機不可泄露。”
凌紫昊正當惱怒之時,想要問個究竟,卻只聽他又說:“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天上輪迴的星宿,娘娘自當命不該絕,日後定有貴人相助,倒是皇上與佛有緣,貧僧自當奉上幾句忠告。”
“不了。”凌紫昊一揮手,有些不高興,“多謝忘塵大師美意,我乃凡俗之人,怕是不能理會,大師還是莫要白白浪費了一片心意。”
“喂,幹嘛不聽啊”蕭惜若扯扯他的袖子,蹦上前來,“大師,他就是個不講理的榆木疙瘩,你別理他,說就好了。”
忘塵微微一笑,不再理會,取過旁邊的紙筆,鋪開白紙,筆略微蘸了蘸墨,沒一會兒,潔白的紙上出現了一個行雲流水一般的大字。
“念”這次是蕭惜若和凌紫昊同時出聲。再看忘塵,卻已收好了紙筆,更加不解的望向他。
忘塵撫了撫袖子,吹了吹未乾的墨跡,道:”貧僧便是要將這字送與二位施主,萬物之源,起源於念,一念之差,還望二位施主能夠把握住。”
這番話把蕭惜若說得雲裏霧裏的,再看凌紫昊,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還想再問下去,卻看見忘塵瞬時容顏蒼老了下去。
“大師,你怎麼了”蕭惜若慌忙上去扶上了一把,在殿前敲唸經文的珂塵步伐一個踉蹌,過來接過蕭惜若扶着忘塵的手,扶着他在地上打了個坐。
“珂塵,忘塵大師是怎麼一回事啊”
珂塵明顯有些悲傷,話語裏都有些了哽咽,半半拉拉的說明中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頓時,兩人對面前的這位得道高師都肅然起敬,蕭惜若情急之下,探了忘塵的脈,然而脈相也預示了即將到來的死亡。
“沒用了,”忘塵抽開手,面對死亡的時候面色卻是一片平靜,“生死有命,難以強求。”好像是說給蕭惜若聽,也好像是對自己說。
“不會的,不會的,大師您一定會飛昇的,到時候就沒有疾病和苦難了。”這是蕭惜若第一次見到即將逝去的人,何況還是因爲自己,內疚之下,也不知說什麼好,此時,她多麼希望面前的男子能夠成仙,不是說他已經修爲半仙了嗎成了仙,就再也沒有疾病和疼痛了,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好受些。
“飛昇嗎”忘塵笑着搖了搖頭,“這輩子,我是沒有仙緣的,是註定修不了仙的。”神識慢慢渙散,他竟是從來沒有這樣期盼死亡的來臨,恍惚朦朧之中,又看見了那個手執桃花的粉衣女子笑意盈盈的從桃花樹下走來,“語悉,語悉”
蕭惜若看見面前之人黯淡了生命的光彩,心頭一緊,再探鼻息,略微悲痛的一句:“大師,圓寂了。”
霎時,寺內的經文聲驀然停止,僧尼都低下了頭,似是哀悼,蕭惜若與凌紫昊也合起手掌,行了哀禮。
此時已是夏季的末尾,吹來的風沒有了炎熱之感,帶着些淒涼,火光漫卷,捲起落葉,燃燒了一整幅絢爛夏花,熱浪撲過來,有些灼熱。
蕭惜若定定地站着,看着火架上的忘塵淹沒在火海之中,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僅剩的一些火星子被風吹滅。
珂塵上前去收好了菸灰,懸崖邊上冷冷清清,盒子裏的灰末傾瀉而下,旋轉一個弧度,又迅速墜落,蕭惜若再次垂下頭道了個哀思,風吹走熱浪,她始終不明白,爲什麼忘塵會要選擇火化,並把骨灰撒於懸崖之下。
忽然想起了望塵圓寂前眼中的一眸亮光,稍縱即逝,他到底還有什麼放不下呢不是衆生,不是俗塵,佛家之人不就是修仙修佛嗎可是爲什麼忘塵確實要求死呢費盡此生的修爲,渡了畢生仙力給她,恐怕不僅僅是因爲自己是皇后的緣故,也怕是這樣才能求個解脫吧
沉默了好久,珂塵做了個手勢道:“皇上,馬車已在外面備好,即時便可以回宮了。”
“嗯。”凌紫昊點點頭,把還在發愣的蕭惜若攬進自己的懷中,一個瀟灑的飛身,已然安安穩穩的坐在了轎子之中。
在他懷中的蕭惜若一反常態的沒有推開他,反而極不好意思的往他懷裏靠了靠,這天還真是說變就變啊前一秒還陽光燦爛的,怎麼現在就陰雲密佈,冷風颯颯的,沒有暖身的薰爐,那就暫且把眼前的這妖孽先當成取暖工具吧雖說被他佔了便宜去,不過以前又不是沒被佔過,想着,心裏舒服了許多。
凌紫昊看着她蜷縮在懷裏的可愛睡顏,眼底浮上笑意,摟得更緊了些。
馬車悠哉悠哉的皇宮時,蕭惜若仍然睡的正香,凌紫昊有些心疼於她眉眼之中的疲憊,便索性抱了她去鳳舞宮安歇。
等到蕭惜若揉着睡意朦朧的眼睛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天上月亮懸掛於正空之時了,不過這也絲毫不能影響她探究真相的熱情,叫碧雲略微給自己梳妝了一下,就踏着碎步坐到了鳳舞宮正殿主椅上。
嗯,好吧,這妖孽還是蠻懂自己心思的,早就把要審訊的人集結在鳳舞宮了,不過除了妖孽和她,還有兇手之外,四妃也來湊了熱鬧,哦,不對,是三妃了,因爲還有一妃正在堂下跪着呢
感情這是都來開茶歡會了蕭惜若扯動嘴角,無奈的揮揮手,吩咐了碧雲拿了些糕點上來。
殿下跪着的人不是旁人,果真便是那當今狀元安竹遠,生的倒是一副好皮相,不過也是道貌岸然的一人,在看見她安然無恙的走出來之後,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