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奔的馬蹄帶起一陣塵土,又被山風吹散。
這兩人正是着急趕路的趙玉和花媚娘。
從小沙山到玉盤山騎馬大致還有五六日路程,兩人不敢耽誤,幾乎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了。
除了這個因素,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遇到無咎宮主計君琰之事。
趙玉雖然不甚瞭解此人,但是花媚娘卻領教過計君琰的手段的。
她們一走,計君琰一定會派人來滅口。不過想要避開無咎宮的殺手,根本不可能,唯有一個方法那就是除之後快。
這一路而來,死在兩人手中的殺手少說也有十餘個。幸得兩人武功高強,否則死的就是她們。
馬蹄飛快,當趙玉看到道路中間的人影時,“籲”的一聲,適時勒住了繮繩。花媚娘見狀,也趕緊停下,兩匹駿馬前腿高擡,一陣嘶鳴,方纔穩穩的停下來。
道路中央,那人灰衣飛揚,雙臂抱胸,似笑非笑看着兩人。
趙玉端坐在馬背上,神情不動聲色。
山風起,那人開口,語音輕鬆而詼諧。
“兩位跑得可真快,害得本大爺這兩條腿差點跑斷。不過總算讓本大爺追上了,怎麼樣,兩位可願考慮賠本大爺的精神損失?”他說着對着趙玉擠眉弄眼,尤其滑稽。
趙玉眼角一抽,眼眸微眯,壓着聲音道:“閣下要我等如何賠?”
那人聞言,手指摸了摸下巴,歪着頭想了想,爲難道:“啊,你這就爲難本大爺了,本大爺向來兩袖清風,從不與人要東西,只有別人乖乖送給本大爺。”
“是嗎,看來你的面子很大。”
“當然。”那人揚起下巴,倒是極爲傲然,“這江湖上誰人遇到本大爺不乖乖送上他們心愛的寶貝。”
趙玉被他的話逗笑了,忍住笑聲道:“那我身上可有你想要的寶貝?”
那人兩道目光就落在了趙玉身上,那目光放肆而輕佻,將趙玉仔仔細細看了個遍,慢慢擡起了手指。
趙玉本就衣着寬鬆,倒不怕被他看出什麼來,所以毫不在意任他打量,見他伸出手指,不由挑了挑眉。
“當然有。”那人目光幽幽暗暗,指着趙玉的手指一偏,“就將你背後那位美人送給本大爺吧。”
此言一出,趙玉心中一驚,微微變了臉色,不過也只在一瞬就恢復了常態,心道:“鬼盜不愧爲鬼盜,夜梟不愧爲夜梟,眼睛果然毒辣。”
花媚娘卻笑了,笑聲粗噶,道:“公子,這位大爺的眼光好生獨特,竟然將我一堂堂七尺男兒錯認爲美貌女子,這位大爺難不成想美人想瘋了?”
她將“大爺”,“獨特”等字眼咬得極重,擺明了嘲笑之意。
那人也不在意,嘿嘿笑道:“美人果然瞭解本大爺,本大爺今生有三大愛好,一是美酒,而是金銀珠寶,這三嘛,那就是美人。”
趙玉嘴角抽搐了一下,譏誚道:“閣下的
愛好也太多了些,只怕會引來殺身之禍,我勸你還是放棄一些吧。”
“非也非也,這世上唯有這三者不可辜負。”那人搖頭道,忽然飛身撲了過來,“所以美人你就跟本大爺走吧。”
趙玉與花媚娘一揚繮繩,迎了上去。
長劍出手,劍光霍霍,兩柄長劍同時刺出,劍氣逼人。
那人身法極快,嘿嘿大笑,雙腳在劍尖一點,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柄飛刀,直取兩人眉心。
趙玉冷哼一聲,偏頭躲過,手中的劍一抖,刺向他的大腿,花媚娘則飛身而起,練着三劍刺向他的上身大穴。
三人動作極快,一會兒便交手了五六招。
“美人不愧爲美人,這身姿妙曼得緊哪。”
花媚娘卻輕笑一聲,手中的劍刺向他的眼睛。
“你這雙眼睛果然有問題,我替你治治。”劍光凌厲,直逼雙眼。
夜梟嘿了一聲,閃身避開,飛刀割向花媚孃的手臂。趙玉趁着他露出破綻,劍光一閃,只見血光一閃,頓時在他腿上劃了一道劍痕。
夜梟喫痛,閃身一柄飛刀朝趙玉甩了過去。趙玉見那飛刀來勢極快,眨眼間就到了眼前,不由嬌叱一聲,躍下馬急退,而體內的內力急劇流轉,劍身頓時被黑霧輕籠,揮劍一隔,飛刀頓時被擊落。
夜梟一見,神色一變,道:““陰冥毒功”,你是毒羅剎?”
毒羅剎這三個字讓趙玉一怔,手上的動作也一頓。
夜梟跳出戰圈,再一次仔細打量了趙玉一番,失望道:“江湖人這些時日都在傳“陰冥毒功”現世,並說練此功者乃一女子,看來傳言也不可信。”
而她面上卻不動聲色,冷聲道:“你也說是江湖傳言,即是傳言怎可信,少說廢話,看劍。”
趙玉這一次索信就不隱藏實力,出手之間,比之前更狠,她可沒有時間和這人在這裏慢慢耗。
夜梟此刻也收起了嬉皮笑臉,沉着應對。
花媚娘見狀,也拼盡了全力,想要速戰速決。
三人再一次戰成一團,大約十餘招過後,忽聽得一聲悶哼,夜梟的小腿再一次被傷。
趙玉和花媚娘知道夜梟輕功卓絕,所以兩人招招凌厲,盡攻他的下盤。
夜梟看了看傷勢,嘿嘿笑道:“兩位果然聰明。”
趙玉手中的劍指着他,笑道:“不敢當,這樣吧,我們一直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啊,也不算交易,說實話你應該跪地求我。”
“求你?”
“求我給你解藥。”趙玉眯着眼笑。
夜梟的臉色終於變了。
“你是否此刻覺得傷口奇痛難忍?”
夜梟的臉色一黑。
趙玉甚是愉悅道:“我可以給你解藥,但我要你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說到最後語音已是極冷。
夜梟聞言,哈哈一笑,道:“難道你就不怕整個無咎宮的追殺?”
趙玉冷冷笑道:“人在江湖,有何所懼。不過你若想留下性命,此刻就應該儘快做出
明智的選擇,而是不在這裏威脅我。”
夜梟再次看了看傷口,傷口周圍黑色漸漸蔓延。
但他仍舊不慌不忙,淡然問道:“我記得你的劍並沒傷到本大爺。”
趙玉手腕一翻,長劍入鞘,負手而立,不慌不忙道:“你既然知道“陰冥毒功”,那你也知道我師承何人,下毒的手段於我來說不過小菜一碟。”
“嘿嘿嘿·······”夜梟笑道,“好,今日是本大爺認栽,本大爺便求你一次。”說着抱拳道,“還請賜藥。”
趙玉愣了愣,道:“你倒是蠻懂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個道理。”
“沒辦法,刀口舔血,自然要聰明點。”夜梟毫不臉紅,悠然道。
趙玉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拋了過去,道:“內服即可。”
“多謝,告辭。”夜梟接過瓷瓶,飛身而去。
十分的乾淨利落。
趙玉和花媚娘:“······”
“我們走。”兩人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且說夜梟,忍着奇痛,一路狂奔,終於那疼痛不能忍受的時候,他才找了一處隱祕之地,一邊嘴裏怪叫:“啊啊啊······痛死本大爺了,此仇不報非君子,毒羅剎,你給本大爺等着。”
一邊趕緊拿出瓷瓶,倒出藥丸服下,氣沉丹田,打坐起來。
大約半個時辰,疼痛舒緩,他才睜開眼,這一睜眼又被立在面前的紅衣人嚇一跳,差點一柄飛刀甩過去。
認出此人後,夜梟呼了一口氣,雙手一抱胸,懶懶的道:“計大宮主,你每次出現的時候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
計君琰冰冷的目光射了過來,聲音更冷:“失敗了?”
夜梟藏在臂間的手指一顫,神色卻悠然至極,嘿嘿笑道:“本大盜出手,豈有失敗之理?”
計君琰的目光定定的黏在他的臉上,夜梟坦然對視回去。
氣氛陡然凝重。
最終還是夜梟敗下陣來,攤手道:“好好好,本大盜實話實說,是出了一點意外,本大盜受傷了。”說着撩起衣襬,將傷口展示出來。
計君琰紆尊降貴的看了一眼,輕蔑道:“無用的東西。”
夜梟也不生氣,放下衣襬,優哉遊哉的道:“是啊,這天下誰有你計宮主武藝高強。告辭。”
“站住。”
夜梟腳下一頓,背對着他,懶洋洋的道:“計大宮主又怎麼了,今天本大盜受傷了,不接受任務。”
他的話音一落,忽覺背後風聲急,心中一驚,身子已如急箭躲開了去。
計君琰雪白的手指輕撫着手中的鞭子,語音冷冽:“夜梟,本座說過你既入我無咎宮,就該聽本座的話。”
“哈?”夜梟轉身,難得皺起了眉,一臉不耐煩,“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此一時彼一時而已。”計君琰眼角一掀,一抹肅殺之意便襲向夜梟,“何況魔道之人,哪有不變的信言。”
夜梟不着痕跡的動了動腿,方纔那一陣急掠,還是牽動了傷口。
“好吧,你說,這次又是什麼任務?”
“本座要你去見容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