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您叫我?”點頭哈腰的馬老六活像一隻見了肉骨頭的哈士奇,就差屁股上沒有條蓬鬆的尾巴跟着搖上幾搖。

    “算一算,我們這次的損失有多少!”蕭寒沒去管他,只是看着李元景嘿嘿冷笑。

    這種特殊的笑容看在周圍人眼裏,俱是精神一顫,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約似乎同時涌上心頭。

    “好嘞!”

    馬老六認爲自己看懂了蕭寒的笑,對着他拱拱手,然後不管不顧的就跑去統計損失。

    關鍵時刻,馬老六的動作總是很快!

    沒用蕭寒幾人等多久,他已經重新跑了回來,諂媚的掰着手指頭數道:“回侯爺話,一共沉了兩艘糧船,所幸船上人員無損,都救了上來!其中兩船上載糧各五千石,價值一萬貫!兩艘船價值兩千貫……”

    “一共是兩萬四千貫是吧?!”聽到一半,蕭寒直接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險些沒把馬老六給當場噎死。

    本來,他揣測着蕭寒的心意,已經狠狠地把價格翻了幾倍!打算報他個一萬兩千貫,殺殺這頭肥豬!

    可沒想到了蕭寒這裏,這個價格,瞬間又翻了一番!成了兩萬多貫!這價格,十艘船也買下來了!

    果然,在無恥一途上,自己還差的很遠,很遠

    “侯爺……英明!”

    目瞪狗呆的朝蕭寒拱了拱手,馬老六恨不得立刻來上一個五體投地大禮,好對他表達自己那崇高的敬意。

    “什麼?就這麼點東西,值兩萬多貫!什麼糧食十錢一斗?不都是五錢一斗麼?就那兩艘破船,值兩千貫?這輩子沒見過錢是吧?!”

    與此同時,被蕭寒這個報價震驚的,遠不止馬老六一人!

    偌大的樓船上,除了蕭寒和李元景兩人,其他所有人幾乎都在心中狂吼!這麼報價,是在騙二傻子呢?!

    但是可惜,蕭寒這邊的人,這時自然不可能跳出來,壞自家侯爺的算計。

    而李元景那邊的人……

    一想起侍衛隊長那淒厲的慘叫,李元景的那些手下所便不約而同的把腦袋使勁往下埋了埋,生怕那個腰後彆着兩把菜刀的大胖子再跳出來,對他們也說一遍:“等等,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咳咳,蕭寒,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甲板四周悄然無聲,素以不要臉著稱的老段臉色都有些漲紅,悄悄在後面拉了拉蕭寒低聲勸道:“差不多得了,他畢竟是個王爺。”

    “放心!我有數!”蕭寒回頭對段志玄拋了一個“放心”的眼神,不過在他的心裏,卻是想着:這才哪到哪?更過分的你還沒看到過!

    這不是蕭寒得理不饒人,實在是這些年,他算是看出來了:在這個狗日的世道想活的舒坦,以德報怨這種蠢事,絕對不能做!

    孔聖人以前早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唯以直報怨也!

    你打我一巴掌,我把另一面臉也伸過去?那不叫以德服人,那就叫賤!

    只有你打我一巴掌,我就砍斷你一隻手,這樣下次,別人纔不會想着再打你巴掌,於是天下太平矣。

    所以蕭寒現在做事,一直秉承着要不就不做,要不就做絕的宗旨。

    反正自己再如何大方,如何開明,李元景也不會記他半點好處,該咬自己一口,還是會撲上來狠狠地咬一口!

    既如此,何不一次做的讓他肉疼!讓他怕了自己?!

    “兩萬四千貫,是不是有些多?”

    對面的李元景沒聽到蕭寒和段志玄的嘀咕,只是一個勁的抽着冷氣。

    作爲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王爺,李元景對於糧食和船的價值並沒什麼概念。

    但是他卻知道兩萬貫,可以供自己喫喝玩樂多久!

    一想到這麼大一筆錢就要平白無故的流出去,即使身爲貴不可言的王爺,心裏也有些隱隱作痛!

    “哎?誰告訴你,只要兩萬四千貫的?!這只是被你撞沉的糧船,公主的船還沒算呢!怎麼滴,想賴賬?咱去陛下面前好好說道說道?”

    或許是李元景今天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所以當蕭寒義正辭嚴的說出這句話時,他甚至都感覺有些釋然?

    以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看着蕭寒,聽他在哪裏一筆一筆的往上加錢,什麼他船上的精鐵撞角壞了,五千貫,金絲楠木甲板壞了,八千貫,烏木的船舵扯下來了,一萬貫……

    到了最後,林林總總加起來,賠償金已經已經足有五萬八千多貫!這個數字要是真讓李元景賠,他除了回去賣王府,就沒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看在大家都是親戚的份上,抹你個零頭,一共六萬貫就行了!”

    “嘭……”

    蕭寒最後一筆賬算完,旁邊的段志玄終於站立不穩,一屁股重重的跌倒在了船上!

    老天爺爺!他這輩子見過狠的,可沒見過這麼狠的!

    先不說金絲楠木,烏木做的船能不能在水裏飄起來,就你這個抹零往上抹,一般人他就想不到!

    “我沒有這麼多錢。”李元景已經沒有力氣跟蕭寒生氣了。

    他也看出來了,面前的這個混蛋就是在獅子,不,是鯨魚大開口!

    就算自己真拿出六萬貫,他也會以什麼人員受驚的理由,再把價格擡到一個自己夠都夠不着的地步。

    “沒有錢?”蕭寒嘿嘿冷笑,上下打量了一遍李元景,直到看見他那溼漉漉的褲襠,才厭惡的把目光收了回來。

    “沒錢,就拿東西抵債,這艘船我暫時就查封了!如果你拿不出錢,這船上的所有東西都會被拍賣,賺來的錢用來抵債!”

    抱着胳膊在樓船的甲板上轉了轉,蕭寒很是大方的讓李元景拿船抵債。

    “不行!”李元景聞聲大怒!

    這船上可是載着他從雍州搜刮來的不少好東西,而且裏面還有一些他不爲人知的祕密,怎可能拱手讓與他人?

    不過可惜,沒了那些狗腿子耀武揚威,他此時的話就跟放屁一樣,只能眼睜睜看着一羣如狼似虎的漢子衝去了船艙。

    看到什麼貴重就抱什麼,連牆壁上裝飾的金絲都不放過,全部拿小刀撬了下來,好化成金子換錢!

    “蕭寒!孤與你不共戴天!你等着!你等着……”

    良久,現在一條小船上的李元景指着遠處的船隊破口大罵,淒厲的詛咒聲傳遍了整片黃河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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