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歸來的隊伍距離長安已經越來越近,同時大軍路過的城鎮,也隨之變得越來越繁榮。

    或許是地處繁榮,也或許是身在大唐腹地。

    等大軍到了蘭州,這些城鎮裏的百姓再不像之前邊陲之地那般,見到大軍畏之如蛇蠍!

    反而是聽說大軍到來,立刻就會有無數百姓自發捧着瓜果,出城前來迎接歸來的大軍。

    “將軍出征勞苦!這是老漢自家栽種的葡萄,請將軍品嚐……”

    “這是俺家自釀的米酒,味道極好!將軍不可推辭!”

    大軍前面熙熙攘攘,擠滿了前來犒勞將士的百姓。

    蕭寒作爲新上任的後勤輜重官員,見到這種場景,剛擠上前,想發揮一下不拿羣衆一針一線的光榮傳統。

    結果話還沒出口,就見愣子等人歡呼一聲,衝上前,捧起百姓送來的東西就是一頓胡喫海塞,一瞬間,腮幫子就鼓得跟蛤蟆一樣。

    “慢點,慢點,這裏還有。”

    “看看,這娃子都黑成什麼樣子了,天殺的突厥人,活該他們亡國滅種!”

    “就是,記得前幾年,他們還敢來打咱們!現在卻連他們的皇帝,都被後生們捉來,真是解氣!就是這一路,苦了後生們了!”

    眼睜睜看着百姓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將帶來的東西一股腦塞給軍卒們,站在後面的蕭寒只得無奈的苦笑一聲。

    治軍嚴明,秋毫不犯這種事,好像在這裏沒有什麼市場。順其自然,或許纔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這樣軍民一家親的熙攘的場面,持續了很久很久。

    大受感動的蕭寒原想着把頡利牽出來,給前來的百姓來一支舞助助興,但是去請示李靖時,卻被黑着臉的李靖噴了一頭的吐沫星子。

    頡利再不濟,也是一代帝王!雖然如今落敗,卻也不是可任人羞辱的!

    這是李靖的原話。

    但是頂着一頭吐沫,悻悻而歸的蕭寒卻始終覺得:那掉了毛的鳳凰尚且不如雞,更別說是本就蠢笨如豬的頡利了。

    看看這一路上,這個廢物點心除了喫,就是睡!身子但凡有一點不舒服,張寶相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名貴藥材都塞他嘴裏!光他一個人的花費,就比一支小隊的花費還要高!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牽出來娛樂一下大衆,怎麼在李靖嘴裏,就變成羞辱了?這不應該是廢物利用嘛!

    不過,不管怎麼說,蕭寒最後還是空手而歸。

    見只有後勤官一個人回來,沒有傳說中的草原可汗跟着一起,蘭州的百姓多少都露出些失望之色。

    而見到衆人這幅模樣,本就有些過意不去的蕭寒就更加不是滋味!

    於是,在這種心理加持下,蕭寒那種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噴我一滴水,我潑你全身湯的驢脾氣也上來了!

    不讓頡利出來?

    行!就那頭除了跑得快,再一無是處的肥豬,真當別人稀罕?

    揮手喊過小東,讓他在軍中挑選出了幾個機靈的,能說會道的士卒,出去開始給百姓講此次抓突厥的過程!就不信這麼精彩的真實故事,能比不過看一頭蠢豬!

    忠僕小東對蕭寒的話,向來都是不遺餘力的施行的。

    於是外面天還沒黑,蘭州城裏就多了好幾個說書先生。

    通過他們的嘴巴,將大軍如何打的突厥人哭爹喊娘,如何追的頡利屁滾尿流的場面描述的栩栩如生。

    而每當他們說到精彩處,亦或者頡利丟醜處,下面的百姓立刻就會爆發出一陣歡呼!

    也正是在這些“說書先生”的努力下,頡利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迅速從一個窮兇極惡的惡霸,變成了一頭蠢笨無比的肥豬。

    “這個蕭寒,哎……”

    當軍營中的李靖得知城中的這些事時,頡利的畫像也已經被蘭州書鋪掌櫃畫了出來。毫無疑問,那個像豬八戒多過像人的東西,就是蘭州人心目中的頡利,這下別說是帝王之氣了,能不能抱住人的身份,都在兩可之間。

    “蕭寒,聽說這裏以前是薛舉的地盤?”

    傍晚,城中依舊熙熙攘攘,城外的大軍卻逐漸安靜下來,後勤營中,蕭寒懶散的躺在草堆上乘涼,身邊的蘇定方則咬着一根草杆,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着話。

    “是……”一陣涼風吹來,蕭寒擡了擡眼皮,幽幽的吐出一個字。

    薛舉,多麼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記得自己剛降臨在這個世界上時,就事在與這個狠人大戰的陣前!當時差一點,就被這個狠人給弄死!

    要不是運氣好,無意中背了張強當擋箭牌,估計自己現在還在地獄中排隊抽號轉生吧。

    “聽說,這個薛舉是被你咒死的?”聽到蕭寒答應,蘇定方的目光裏,立刻透出了奇異的光芒。

    大軍中誰不知道?如今大名鼎鼎的蕭侯原本就是一個小兵!

    只是他後來成功預言了薛舉的死亡,這才被秦王看中,隨後開啓了逆天般的升遷之路,最後更是一路成爲了大唐的頂級勳貴!試問天底下的軍卒,誰不羨慕?誰不嫉妒?

    “喂,說話注意點,什麼叫做被我咒死的?”蕭寒聽了蘇定方的話,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我要是真這麼厲害,信不信你早死一萬遍了!”

    蘇定方被蕭寒說的身子一緊,一陣涼風透體而過,不過他又很快鬆弛下來,訕笑道:“咳咳,咱是兄弟,你咒我幹嘛?再說了,這軍中誰不知道,那薛舉本來活的好好的,就是被你一句話,直接暴卒當場!”

    蕭寒繼續翻着白眼道:“首先,薛舉不是活的好好的,他本來就有病!第二,那是本神醫通過望氣之術,看出了他的命不久矣,而不是我一句話,他就掛了!”

    “哦?這樣啊!”得到答案的蘇定方有些失望。

    人都是這樣,沒有揭開謎底前,總覺得謎底會有多麼神祕!而當謎底揭開後,又往往會大失所望,覺得真相不過如此。

    “哎,那你幫我看看,我能活多少歲?”

    “嗯!你一定能活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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