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搞清楚後,蕭寒就知道自己的棍子是白準備了。

    不過想想也是:既然都耍陰謀詭計了,那肯定是躲在不見人影的陰暗角落,那個傻瓜會跳到他們面前,真嫌棄這羣糙漢子打人不狠?

    “門下,天下之本,唯有勇士……”

    鼻青臉腫的胖子最後還是被人抓了過來,齜牙咧嘴的宣讀了一遍皇帝聖旨。

    沒法子。

    這種宣揚國威,犒勞大軍的聖旨,基本都是由禮部宣讀。

    如果遇上俘獲敵酋的大勝,鴻臚寺的人也可以來宣讀。

    唯獨傳旨太監,不能讀這樣的聖旨。

    因爲閹人,是不配替皇帝撫慰大軍,祭奠英靈的。

    在一通玄之又玄的文言文過後,牙齒有些漏風的劉智終於長舒一口氣,滿足的將聖旨交給了李靖。

    這也難爲他了,這麼拗口的語句,竟也能一口氣讀下來,而且讀的這麼通順,也不知道之前他練過多少次。

    “喂?剛剛他說了什麼!”劉智的聲音落下,被一片應諾聲驚醒的蕭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趕緊擡頭對一旁如飲甘霖的蘇定方問道。

    不想,滿面紅光的蘇定方卻尷尬的轉過頭,說了一句:“俺也不知道他讀的什麼。”

    “不知道?不知道還聽的這麼過癮?”蕭寒有些愕然。

    蘇定方卻理直氣壯,指着那些同樣滿臉滿足的同僚道:“這是聖旨嘛!”

    ————

    實在是無法解決這些人的想法,剛剛還因爲被人冷落,憋了一肚子怒火。

    現在只是輕飄飄的一張布帛,就讓數千大軍眼睛發紅,恨不得爲人家效死力!這態度轉變,簡直比川劇變臉還有快上幾分。

    原本準備進城的大軍還是停了下來。

    因爲據劉智說:欽天監的人已經算好日子了,三天之後纔是破軍星動的日子,那時候大軍入城貢獻,纔是符合上天的最佳時機。

    天曉得在地球上打仗,該着數十上百光年外的巨大恆星什麼事了。

    反正除了蕭寒,包括李靖在內的所有人都對劉智的話深以爲然,然後收拾隊伍,就去城外邊的空地上紮營,等待着傳說中的吉時再進城。

    “這麼點距離,讓我們等三天?還有沒有天理!欽天監?袁天罡的地盤?信不信老子立刻去砸了他的觀星臺!”

    隊伍中,唯一不信這些的蕭寒暴跳如雷,抓着劉智的脖領子,吐沫星子噴了他一頭一臉!

    可憐劉智一路上被顛了個半死,又被劉弘基踹了一個滾地葫蘆,如今被蕭寒抓着一頓晃盪,竟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了。

    “信!信!我信!”費力的抓着蕭寒的手,劉智翻着白眼道:“不過袁老神仙早算到您會打上山門,所以早早就離開了長安,估計這時候已經去到了洛陽。”

    “什麼,連袁天罡也跑了?”蕭寒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吃了一驚,手上也不由得鬆了下來,好半天后,才慢慢盯着劉智,慢慢的問道:“劉胖子,說吧,長安最近怎麼了?你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

    “啊?”好不容易等到蕭寒鬆手,正在趕緊揉脖子的劉智打了個激靈,訕訕的看向蕭寒:“你,你看出來了?”

    “廢話!”蕭寒翻了個白眼,抓着劉智就去到了一邊無人處:“說吧!這裏到底有什麼事?”

    劉智或許是被蕭寒抓到了痛處,又是一陣痛呼外加呲牙咧嘴,最後等蕭寒鬆手,這才苦着臉道:“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關於大軍封賞的事情,現在還沒商量出個章程。”

    “封賞章程?”蕭寒聽到這,沉下臉來,盯着劉智道:“這有什麼好商量的!有功勞賞就行了,難道現在我們連功過是非都不分了?”

    “哎……”

    劉智等蕭寒說完,幽幽的嘆息一聲,看看左右無人,這才低聲道:“我的侯爺啊,我知道您從來都不算計功勞!也沒在這上面費過心,但是這不代表人人都跟你一樣!

    你也知道,兵部的人想要大力擢升此次的功臣,藉此拉高自己在六部中的地位,但是跟兵部不相上下的禮部的人卻不服氣,跳出來攔了一腳。

    要說光他倆打,那就打吧!耐不住這倆打的火熱的時候,吏部出來拉架做好人,結果御史臺又陰陽怪氣的煽風點火,說大軍在草原上行事孟浪,是吏部用人有失偏頗……”

    “然後他們所有人就打到一起了?”蕭寒有些目瞪口呆,腦海中更是出現了一羣朝堂大佬擼胳膊挽袖子幹架的畫面。

    話說,他原本只以爲這裏有惡人作祟,想圖謀李靖他們老一輩的地位,只要碰到一棍子打死就好!結果如今聽到劉智的解釋,才明白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般簡單。

    或許,確實有人在窺視李靖他們背後的位置,但更多的,也是朝堂勢力的均分,嗯,這也很符合國人的一貫作風。

    既然最大的心腹之患突厥被幹掉了,再沒什麼外敵的國人,自然該研究研究如何內鬥,纔不負一身的本事。

    記得曾經有一位偉人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現在蕭寒卻想跟劉智說說:與敵人鬥,其樂無窮!與自己人鬥,其樂更是無窮!

    “打在一起了,而且打的很厲害,連陛下都無可奈何。”劉智看着若有所思的蕭寒,慼慼然的點點頭,朝堂風波一起,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蕭寒揉着腦袋,痛苦的**一聲,半響才道:“那你們鴻臚寺麼?寺正,寺卿他們呢?怎麼把你給推了出來?”

    劉智聞言翻了個白眼,恨恨的道:“見勢不好,寺卿早早跑去河西接待萬國來朝的時節去了!寺正早晨上朝,結果到剛纔,也沒回去,要不是被人揍了,要不就是腳底抹油跑了!而且我覺得腳底抹油的可能性比較大。”

    “都跑了?”蕭寒嘴角抽搐幾下,又看向劉智:“那你呢?你這麼聰明!怎麼不跑?別跟我想來我家蹭飯!”

    “咳咳……蹭飯只是一方面。”劉智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還有一方面是俺覺得,跟着侯爺您混,絕對吃不了虧!”

    “那你剛剛?”

    “呃,那是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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