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說你們看,前頭那個,像不像愣子那孩子?”

    等到黑點越來越近,牌坊下的幾個老叟眯縫着眼睛,突然發現這幾人似乎有些熟悉!

    跑在最前面的那兩人,不正是當初跟着侯爺出征的愣子和小東麼?!

    “嘿,真的是他,還有小東!不對!侯爺回來了!”

    終於,一個老叟最先反應過來,“騰”的一下從地上跳起身來,失聲大喊。

    “什麼?侯爺回來了?”

    “侯爺回來了!”

    “喂,侯爺回來了!”

    伴隨着這一聲喜極的大喊,平靜的蕭家莊子登時就像是沸騰了一般!不等聲音落下,莊子裏的人就已經全部衝出了家門,齊齊的涌向了莊子入口處!

    這時候,蕭寒騎馬已經到了牌坊下。

    看着面前那一張張熟悉的臉,蕭寒很想大吼一聲:“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但是,當他真的張開嘴,卻又感覺喉嚨一陣沙啞,嗓子裏彷彿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一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難受的厲害!

    “侯爺征戰勞苦!且不知戰事如何!斬敵幾級!俘虜多少!”就在這寧靜的片刻,牌坊下一個年級最大的老叟拄着手杖,慢慢走了出來,擡頭向着蕭寒魏巍顫顫的拱手問道。

    蕭寒望着老叟一愣,隨後猛然反應過來,鼓足全身力氣吼道:“此戰大勝!斬敵數萬!俘虜十萬!”

    “好!好!好!”老叟聞言大笑,連說三個好字,隨後更是拋掉手杖,躬身行禮:“如此,當祭奠天地,高慰祖先,爲侯爺賀,爲天下賀!”

    “爲侯爺賀,爲天下賀!”

    老叟這句話出口,緊跟着老叟身後,不管老少!男子紛紛躬身,女人齊齊做福!

    就連劉智,小東等人這時也急忙跳下馬來躬身行禮,唯有蕭寒一人挺立在馬上,享受這份萬衆矚目的榮耀。

    蕭寒清楚,這就是大將得勝歸來的才能得到的待遇,也是一個武將回歸故里後,所能享受的最高榮譽!

    “卸甲!”

    見到這番難得一見的場景,有激動的老兵終於忍不住,按軍伍的慣例放聲大吼!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原本該一身甲冑,榮歸故里的蕭寒,如今卻只穿一身輕薄單衣,別說甲冑了,連片甲葉子都沒掛。

    “這……”

    發現這一點的老兵有些傻眼,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還是蕭寒反應快些,當即解下自己的短刀,將它拋給了老兵。

    “卸甲已畢!”接住短刀的老兵尷尬的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然後再次大吼:“飲至!”

    飲至,也就是歸而飲至,又叫飲至策勳。

    與蕭寒以前常用的“飲勝”口號不同,唯有得勝回來的將軍,才能享受飲至這種特殊稱謂。

    伴隨着老兵的大吼,已經有羞答答的美人送上美酒。

    嗯,蕭家陳釀確實是美酒!

    送酒的紫衣也確實是美人!

    只不過蕭寒覺得,你送酒就送酒,弄個酒盅,酒杯都可以,這弄個人頭大的酒罈子,算怎麼回事?

    “侯爺,這是慶功酒,不可不喝。”

    劉智在蕭寒後面,看見蕭寒盯着酒罈子愣愣出神,不禁小聲的上前解釋了一句。

    “廢話!我當然知道!”

    蕭寒回頭白了劉智一眼,再看看周圍激動的人羣,以及目露央求的紫衣,最後只得一咬牙,一跺腳:“我喝!”

    說完這句話,蕭寒一把接過紫衣手中的酒罈舉過頭頂,而後清亮的酒液如同瀑布般從壇口落下,徑直落向蕭寒的口中。

    “好!侯爺海量!”

    劉智目瞪口呆的看着蕭寒將一罈子酒喝光,好半天才想起鼓掌歡呼!

    只是在歡呼過後,他才小心的問蕭寒:“那個……侯爺您把一罈子酒都喝光了,也不留點,這是準備待會再開一罈子祭天地?”

    “啥?嗝~”灌了一肚子酒的蕭寒愣了,打了個酒嗝,兩眼有些發直的看向劉智:“剛剛不是你說的,不可不喝麼?”

    “是啊!”劉智翻了翻眼睛,一臉的無辜:“我是說不可不喝,沒說不可不喝光啊?您意思意思就行了,怎麼一下子全部都喝光了?”

    “劉胖子,我去你大爺!”

    聽到這句話,蕭寒徹底抓狂了!

    一大罈子酒啊,最少三斤!哪怕他連晃帶撒的,喝進嘴裏的少說也有一斤半!要知道意思意思就行,他瘋了才空肚子喝這麼多酒!

    “你丫的敢坑我!”心裏彷彿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正當蕭寒準備將這空罈子砸到死胖子的頭上時,原本擁擠的人羣突然分開一條道路。

    在這條道路中間,一個俏麗的身影抱着一個扎着沖天辮的小女孩,慢慢走到了蕭寒的面前。

    “薛盼!”

    酒罈不知不覺從手上滑落,掉到地上砸了個粉碎,罈子裏剩餘的殘酒濺在蕭寒身上,但是蕭寒卻仿若未覺。

    這一刻,他的世界裏,只有面前的那對母女,那對屬於他的母女!

    “您回來了!”薛盼朝蕭寒甜甜的笑着,語氣輕柔的就像是問候工作一天回家的丈夫。

    只是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眸,微微暴露了她內心中的不平靜。

    “媽媽……”懷中的安安抱着母親的脖子,好奇的打量着面前這個陌生人,也不知怎麼,她總感覺這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安安,這是父親,快叫爸爸!”突然聽到女兒的聲音,薛盼如夢初醒,趕緊將她送到了蕭寒面前。

    “爸爸?”

    安安瞪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不害怕,只顧着上下打量這個有些熟悉的陌生人,直到蕭寒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這才趕緊捂着小鼻子道:“臭!”

    “呃……”

    蕭寒有些尷尬,他真的很想抱抱女兒,卻又擔心自己一身的塵土,弄髒這個天使般美麗的孩子,所以遲遲不敢伸出手去。

    後來,還是匆匆趕來的呂管家過來對薛盼說道:“侯爺剛剛回來,一身的煞氣別等驚了孩子,先回家踏過了火盆,沐浴更衣後,再抱孩子也不遲!”

    (唐代人叫父親爲哥哥、大人、耶耶、阿耶,這裏爲了方便,統一按照現在的法子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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