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窮兇極惡的匪徒流竄到金牛古道上,並且與嶺南陳家商隊發生了激烈打鬥,最後幸虧陳家商隊奮起反抗,這才從匪徒手中奪回大部分財產!

    秋日裏,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一經傳出,迅速就在整個漢中流傳開來。

    距離最近的勉縣知縣聽了,當即傳訊了陳家商隊之人,想要緝捕盜匪。

    但當聽說這夥匪徒已經遁入深山,知縣老爺也只能望林生嘆,最後只得在山口石壁上貼了幾張懸賞佈告,就算了事。

    在崇山峻嶺中追捕盜匪?這不好比海底撈針一般?別說他一個小小知縣,就是漢中刺史來了,也沒任何法子。

    官府沒有法子緝拿盜匪,那些經常進出金牛道的商隊立刻就惴惴不安起來。

    尤其是認識陳家商隊的那些掌櫃,在親眼見到他們的慘狀後,對這傳言的真實性更是再無懷疑!

    或許,以前也有人假借強盜之名,私吞東家貨物。

    但那些人再狠,也不過是僞造幾處小傷罷了,而眼下的陳家商隊,卻幾乎人人帶傷!

    他們親眼得見,商隊中有幾個夥計,被裹得跟木乃伊一樣,躺在牀上動彈不得,就連那一貫囂張的陳掌櫃,一嘴的牙也被打掉大半!

    如果說,爲了侵吞一點財產而將戲演到這麼逼真,那些老於世故的掌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所以,在此後很久的一段時間裏,金牛大盜的傳說都在商人口中流傳不熄,連帶着後來的一些鏢局護衛,都跟着大肆宣揚,藉此擡高護送運輸的價格。

    不過,他們誰也不知道,傳說中的金牛大盜:蕭寒!此刻正哆嗦着腿,顫顫巍巍的走在懸崖峭壁之上,冷汗都浸溼了整片衣衫。

    什麼大盜不大盜的?

    蕭寒如今只想要一條大道給自己走走,也好過現在被嚇個半死!

    早就聽說過蜀道難,蜀道難!但在沒親身經歷前,他怎麼也沒想過:蜀道竟然會如此之難!

    如果說,他們之前走的秦嶺山路,只是一條蜿蜒的鄉間小路,那金牛古道,無疑就是一條架在地獄之上的鋼絲繩。

    一側是高不可攀的垂直山峯,一側是深不可及的無底深淵,山風吹來,石壁上被風化的碎石簌簌滾落,直到好久之後,才勉強聽到細微的落地聲從腳下傳來,這要是人掉了下去,不用說,直接就能摔成一攤餃子餡。

    “咱們什麼時候才能走完這段路……”強忍着往下看一眼的心思,蕭寒顫抖着嘴,問前面的任青。

    任青聞言,擡眼往前看了看,搖搖頭道:“估計還要一個時辰。”

    “還要一個時辰!”蕭寒一聽,頓時就跟泄了氣的氣球一樣。

    他們在這塊懸在石壁上的棧道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如今走的腿肚子都在轉筋,要是再來一個時辰,那豈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侯爺,要不你上馬上坐着,我給你牽着馬?”緊跟在身後的小東看出蕭寒的疲憊,關切的上前詢問。

    “上馬?”蕭寒翻了一下眼睛,看看腳下寬不到四尺的棧道,再看看那些被蒙了眼睛的馬,腦袋立刻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在這裏,自己的腿腳尚且不可信,更別說那些牲口了!這要是它一時想不開,縱身一躍,自己豈不是死的太冤了?

    “哎,走吧!總不能在這裏住下。”

    深深嘆了一口氣,萬般無奈的蕭寒扶着山壁,再次艱難前行。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以前還以爲這是誇張,但是現在,蕭寒算是瞭解了李太白的心情了……

    別的不說,只看看自己帶來的那些馬,在踏上棧道的時候就驚恐的不敢前行,只能蒙上雙眼讓人牽着才肯走,就可以知道這段路有多麼艱險。

    “吱呀呀……”

    正想着,腳下又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一開始,蕭寒聽到這種聲音,還嚇得要死,以爲這不知多少年的棧道就要垮塌了,但是現在,也有些習慣了。

    別說,古人就是這一點好!那就是從不會偷工減料!這棧道被風吹日曬雨淋這麼多年,愣是支撐到了現在,除了偶爾發出點動靜嚇唬嚇唬人,再沒別的不好之處。

    “當初,爲了建這處棧道,究竟死了多少人,這懸崖下面,怕是早已經屍骨累累了。”

    扶着依舊有刀砍斧鑿痕跡的山壁,蕭寒心中對於五丁開山的傳說嗤之以鼻。

    這麼浩大的工程,如果說只用五個人就能完成,那他們一定不是人,而是神仙!那既然是神仙,何必勞苦建造這棧道?直接抱着石牛,飛到蜀王面前得了,還費那事!

    越緊張,腦子就越愛亂想!思緒更是不知道飛到了哪裏,直到前面的任青等人停下,蕭寒這才恍然醒來。

    “難道走完了?”心中一陣激動,蕭寒踮着腳往前看去,卻發現不是他們走完了,而是迎面又來了一支隊伍,此刻任青正上前與他們說着些什麼。

    如果,這要是在平常,蕭寒一定會好奇的擠上去看看情況。

    但是在這裏,還是算了吧,讓任青自己看着辦吧,自己只要老實呆着別掉下去就成。

    與陌生商隊的交涉並不久,很快,任青就走了回來,並且指揮所有人都靠着山壁,留出一邊不到一米的距離,好供對方穿行。

    這也沒什麼好說的,那天吳掌櫃就曾告訴蕭寒他們,在這金牛道的規矩就是這樣,賤避貴,去避來,輕避重。

    蕭寒他們既是去者,又沒帶什麼貨物,在不報出身份的前提下,自然要避來者。

    使勁的將身體貼近牆壁,看着那些人趕着騾馬從身邊經過。

    不過,人家的騾馬都是沒矇眼鏡的,看到蕭寒這邊的馬都蒙了眼睛,對方還特意多往這裏看了兩眼,不過也只是多看幾眼罷了,倒沒什麼嘲笑的意思。

    “好了!咱們也走吧!”等與那隻商隊錯身而過,前面的任青也鬆了一口氣:“剛剛我問過那些人了,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到劍門關,到那裏我們就可以休息一下,明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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