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清晨的苗家寨子,無疑是一處最能詮釋詩佛王維這首《山居秋暝》的地方!

    走出房門,站在略有些溼滑的竹樓上,蕭寒看着面前寧靜祥和的寨子,慢悠悠伸了一個懶腰,金色的陽光從樹林縫隙中射來,照的他整個身子都是暖洋洋的,舒坦無比。

    “蕭侯醒了?”

    苗寨大統領仡濮從寨子遠處走來,看到蕭寒後微微一愣,隨即面容有些古怪的向他打了一個招呼。

    “哈哈,大統領早!”蕭寒咧着嘴,也收回手對仡濮回了一禮,似乎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早,早!”仡濮的笑容有些勉強,他再次上前幾步,一直來到竹樓下,這才神色複雜的擡頭看着蕭寒道:“呵呵,蕭侯果然好生手段!在下佩服!不知蕭侯今日,是否還要傳授我等製糖之術?”

    “嗯哼?”蕭寒聽到這句話,眉頭不覺微皺了起來。

    他這時反應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仡濮的不對勁,但究竟爲什麼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難不成,是因爲昨夜的雨下的太大,這傢伙腦子進水了?

    “哈哈哈,這個自然!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說好的事,怎可反悔?”

    實在是搞不懂仡濮今早這般模樣究竟爲何,但蕭寒本來也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所以他只是在心底裏琢磨了片刻,就索性放棄,哈哈大笑着走下竹樓,攬住仡濮的肩膀就往前走。

    “走!趁着天氣好,現在就開始!就是不知我要的那些東西,都弄來了?”

    仡濮被蕭寒熱絡的攬着胳膊,眉頭微微皺了一皺,像是很不習慣這樣一般,不過到了最後,他還是忍了下來。

    “那些東西都是現成的,蕭侯如果要的話,我立刻就讓他們去弄過來!”

    “嗯!好!別忘了再讓他們弄只松雞,再弄口鍋,如果有新鮮的蘑菇,也可以弄一些來!”

    “哦?這是爲何?難不成這些東西,也是製糖所用?”

    “咳咳,這不是製糖用的,這是治我們肚子餓用的!記得,蘑菇要沒有毒的!萬一不小心毒死我,你們這輩子都別想做出一兩糖……”

    “……”

    俗話說,喫飽了纔有力氣幹活!這一點,蕭寒深以爲然!皇帝還不差餓兵呢,更別說我是前來帶領你們走向小康生活的貴人,喫你們點蘑菇雞肉的,不算什麼吧?

    於是,在苗家寨子裏,就出現了奇異的一幕。

    在寨子中間,蕭寒與劉弘基兩個牲口抱着一口鍋子喫的滿嘴流油,一邊喫,還不忘一邊揮着筷子,指揮着那些苗家漢子忙裏忙外的幹活!

    “那個誰!哎呀!這麼點的小破石磨能幹啥?有沒有大一點的?沒了?沒了不會趕緊找石匠做!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懂不懂?不懂?不懂問你們家大統領去!”

    “那個誰!把鍋架起來!趕緊的!對了,記着先別點火!一會把鍋燒漏了,看你們大統領不抽你們!”

    “還有,這蘑菇很新鮮啊,有沒有了?再來他十斤八斤!什麼?我吃不了?吃不了不能打包啊!”

    “楚姐姐,你看他!”

    不遠處,薰兒盯着寨子中間吆五喝六啊蕭寒恨得咬牙切齒!就差沒衝上去,將那滾燙的鍋子扣在他腦袋上了!

    “哎……”而望着身邊的薰兒,楚姑娘也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其實連她也不知道,怎麼一夜之間,蕭寒突然就變成了仡濮的座上賓客,而且讓整個苗家寨子對他言聽計從!照這樣下去,她原先的設想,立刻就會化爲了一場荒唐的笑話。

    要知道她本來帶蕭寒來,只是準備帶他見識一下苗家勢力的!但萬萬沒想到,勢力沒見到,人卻都一起丟了!

    這就跟後世的中介一樣,費心費力弄了這麼久,眼看得成交了,結果客戶與買家雙雙跳單,繞過了她,直接勾搭在了一起!這如何讓她不出離憤怒!

    當然,在憤怒之餘,楚姑娘心中更多的,也是一種深深的悲涼。

    如今,欽府無能,交府無力!

    如果連苗家這張好牌也一併失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對於蕭寒,還有什麼價值!

    或許,留到最後,她唯一的價值,就只剩下這具姣好的身體了。

    ——————

    後面,兩個女子或憤怒,或悲哀,而前面,無數的苗家小夥卻乾的熱火朝天,一摞摞甘蔗被綁上繩子,連牲口都不用,直接就被人拖拽了回來。

    至於石磨?那個東西現做肯定是來不及了,蕭寒只能無奈的用那個小一點的石磨作爲演示,準備弄出章程後,日後再做改動。

    製糖

    這是一門很古老的手藝,得益於人類對甜食與生俱來的喜愛,所以製糖早早就出現在了史書當中。

    早在西周時期,就有關於飴糖的記錄,《詩經·大雅》中寫道:“周原膴膴,堇荼如飴”,意思就是說周的土地豐碩肥美,就連堇菜和苦苣這種野菜都像飴糖一樣甜美。

    而《周禮·天官·疾醫》當中,更是將“飴蜜即甘”列爲五味中“甜”的代表。

    不過,這時所說的糖,都是飴糖,也就是由穀物麥芽所制。

    要知道這個時期,大多數人連飯都喫不起,每年因爲糧食不夠,都要餓死不少人,更別說製糖了,所以由此可見,糖之珍貴!

    到了後來,戰國時期的《楚辭·招魂》中又寫道:“胹鱉炮羔,有柘漿些。”,

    這裏提到的“柘”就是甘蔗,“柘漿”即是甘蔗汁。這一紀錄表明,在戰國時期,華夏就已經可以對甘蔗進行原始的加工,並將其熬成濃漿用來增甜,但當時的人們還不懂得如何將其加工成糖。

    這時候所說的糖,依舊是以濃糖漿的形式存在,不管是味道,還是儲存,運輸,都不太容易。

    這樣直到東漢時期,纔有能人用特殊法子,使糖漿結晶,形成類似紅糖的紅砂糖,雖然粗糙,且味道已經帶苦味,酸味,但相對來說,這已經是了不起的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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