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擡起頭,震驚的望着面前這個長相平凡到丟在人羣裏,絕對就再找不出來的中年男子,三哥第一次對於自己的身手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他自己的身手自己清楚,但究竟要什麼樣的功夫?才能在自己已經生出防備之心的前提下,依舊輕描淡寫的制服自己!

    “噓,別亂動!”中年男子並沒有回答三哥的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繼續望着火堆旁的蕭寒肆無忌憚的向着老縣令宣泄着怒火。

    “你…你就等着發配吧!”

    終於,蕭寒可能覺得老縣令實在是太老了,很可能會被一腳踹死!所以那隻擡起的腳終究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到最後,也只是重重跺在了地上,生疼……

    “來人,將他革職收押!日後再嚴辦!”

    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蕭寒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疼的,臉抽抽了一下,眼神彷彿不經意從周圍掃了一圈。

    從剛剛,到現在,原本漆黑空曠的衙門口,卻已經不知何時,悄悄圍攏上了不少的百姓,其中有很多衣服都是褶皺半乾的,一看就知道是昨夜淋雨救火的西城百姓。

    “縣令大人無罪!”

    看着蕭寒身邊的幾人這就要上前除去老縣令官服,角落裏,有人忍不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誰!誰在說話!”

    不料,聽到這個聲音的蕭寒越加憤怒,跳着腳的瞪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縣令大人無罪!縣令大人無罪!縣令大人無罪……”

    只是,在蕭寒的威脅下,這聲音非但沒有減小,反而更大了幾分!

    喊話的人更是由原來的一個,變成了五六個,然後又變成十來個,最後幾乎所有的百姓,都鼓足氣力,爲他們的父母官鳴不平!

    “縣令大人無罪!”

    “你這昏官,好賴不分!”

    “老天可見,這麼年輕的一個人,怎麼就能瞎了眼?”

    “哈哈哈……”

    看着周圍百姓羣情激奮,有些氣不過的直接指着蕭寒開罵!一直躲在後面看熱鬧的薰兒頓時樂不可支的指着場中間,臉色明暗不定的蕭寒笑道:“爹爹你快看!他想耍官威沒耍起來!這下好了,收不了場了!看他怎麼辦!”

    “呃……哎!”仡濮聽到了女兒的話,嘴角狠狠的抽搐幾下,然後轉頭,滿臉無語的看着她笑的前仰後合。心裏頭一時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最後也只得深深嘆息一聲:

    “哎,傻點就傻點吧,傻人有傻福……”

    “傻?爹爹你說誰?他麼?嘿嘿,他確實傻得厲害!”

    薰兒之前光顧着看前面蕭寒的笑話,渾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老爹看自己時的眼神,所以當聽到他的話後,理所應當的以爲自己老爹在說蕭寒,一張小嘴頓時笑的更加開心起來。

    “我……”

    仡濮這下子算是徹底無語了,人可以傻點,但是不能自己傻,還把別人當傻子!這樣子以後會喫大虧的!

    所以,爲了讓自己女兒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不喫虧,他覺得自己這個老子有義務教給女兒什麼是聰明!

    “咳咳,薰兒,有些事呢,它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你看到的,也往往不是你以爲的!我這麼說,你能明白麼?”

    委婉的對着薰兒解釋了一句,但當看到她那雙迷茫的眼睛後,仡濮就知道自己的委婉,八成是餵了狗。

    “爹爹,你這是怎麼了?中邪了?”果然,薰兒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自己老爹,不知道好好的,他爲什麼要講些胡話。

    “我中……”仡濮聞言,胸口一陣沉悶,彷彿剛剛纔表演完了胸口碎大石一般,整個人都憋悶的厲害!就差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了。

    “閨女,你不會真以爲他傻吧!”

    深深的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仡濮終於決定不再拐彎抹角的教育女兒了,他怕再拐彎,自己也會掉進溝裏。

    “他不傻?”薰兒這時也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老爹的不對勁,卻依舊不服氣的撇了撇嘴道:“就算他不傻,也絕對不聰明!你之前不都告訴他了,那個縣令是用懲治壞人的理由,一舉將那幾個衙門搗毀!而且這麼做,也正合了他的心意!現在他回來後就想卸磨殺驢,沒想到驢沒殺了,卻正好撞在了百姓頭上……”

    薰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爲她發現自己老爹的臉,也越來越黑!不知道哪裏出錯的她最後只得嘟着嘴,悻悻的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哎,閨女啊,你好好看看,他這哪是卸磨殺驢?他這分明是要保這頭驢!而且,還是用他自己,爲這驢…不對,是爲了這個縣令樹立威嚴!”搖搖頭,仡濮苦笑一聲說道。

    他這時也看出來了,這個縣令一夜之間,搗毀三個府衙的舉動一定是出乎了蕭寒的意料,以至於讓他不得不用這樣的法子,冒險來保下此人。

    至於爲什麼要保他?

    或許只有像是那些百姓纔會天真的以爲:這個縣令是個好縣令!因爲他不畏強權,能跟着他們一起攻入那三家府衙當中!替他們報仇!過後還能一肩挑起責任,不治罪給他們!

    但是,已經身在統治階層的仡濮卻十分明白,當那些上位者在看縣令這個舉動時,一定不會與那些百姓有同樣的想法!

    身爲上位者,他們不會去管這次事情的原由,哪怕這個事情的原由再合乎情理,再充分!

    同樣,他們也不會去管這次事情的結果,即使這結果再符合他們的利益!再如何的圓滿成功。

    那些上位者,只會看這次事情會不會對他們的統治造成不好的影響!

    很明顯,爲了報仇,就縱容人衝擊府衙的舉動,已經深深的觸及到了那些人心裏的底線!

    今天,你爲了無辜可憐的百姓,就縱容百姓衝擊府衙!

    那明天會不會爲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再次組織人手,去衝擊長安城?衝擊皇宮?

    如此嚴重之後果,若不以大刑處之,如何能剎住這等風氣!如何能讓上位者在家中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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