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跑幾個?”

    仡濮對蕭寒這套輕飄飄的說辭感到無比憤怒,他覺得自己要是蕭寒的話,絕對會在外海再佈置幾道追兵,截住他們的後路,將這些海盜一網打盡!

    再不濟!他也會趁着剛剛碼頭大亂的時候,命令弓箭手齊發火箭,將那退走的幾艘船也給一併燒了!

    總之,仗打到這種地步,絕對沒有窮寇莫追一說!唯有不死不休纔是正理!

    “我要是你……”

    恨鐵不成鋼的指着蕭寒,想到這裏的仡濮剛要說“此事換做自己該如何處理”

    卻冷不丁突然頭腦一涼,隨即整個人如墜冰窖!

    是啊,如果自己是蕭寒,估計此時還傻呵呵在城裏睡大覺,連海盜攻進城裏都不會知道!

    更別提什麼修建高牆,埋伏人手,乃至準備騎兵!

    能在很久之前就想到這些東西,並一步一步引導使其發生,到最後坐收漁利的一個人,會想不到他都能想的那點東西?這怎麼看,都不可能!

    “蕭寒”

    脖子有些僵直!仡濮機械般的一點一點轉過頭,盯着身邊那個正呵斥兵卒的年輕身影,彷彿生平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喂喂喂,跟他們說說!打一頓泄泄火就好!千萬別打殘了!還要留着他們修碼頭呢!要不然,你們大冷天的跳水裏給修?”

    嚴厲喝止了一個紅着眼,正對着投降海盜拳打腳踢的苗人弓手,蕭寒聽到聲音回過頭,正巧對上仡濮那無比古怪且炙熱的眼神,一瞬間,只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你……你這什麼眼神?你要作甚?我不好男風!我有老婆!”猛的倒退一步,蕭寒雙手抱胸,彷彿被逼到牆角的可憐少女,驚恐的看着仡濮。

    “我……我呸!”

    而另一邊,仡濮看到蕭寒那驚恐萬狀的面孔,當即只感覺胸口一陣陣發悶,像是有口老血堵在那裏,想吐,卻又怎麼也吐不出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這樣一個不着調的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是那個隱藏在無數黑幕後,默默掌控全局的恐怖身影!

    “我問你,剛剛你磨磨蹭蹭的不肯來這裏,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還有,我在路上聽到的驚雷聲是怎麼回事?”搖了搖頭,強行把胸口的憋悶壓下,仡濮再次盯着蕭寒的眼睛問道。

    “瞞着你?”蕭寒瞪着一雙無辜且疑惑的大眼:“什麼事瞞着你?我那是不認識路,所以走錯了!至於驚雷聲?有麼?不是慘叫聲太大,你聽錯了?”

    “你不認識路?!”仡濮聽到蕭寒的解釋,胸口又是一痛,咬牙切齒的怒道:“不認識路,方向總該認識吧!就算方向不認識,那麼大個太陽掛在那裏,這也能走錯?”

    “咳咳……好吧,剛剛是我怕他們打不過海盜,萬一被他們衝進城裏,可就不好了!我的命這麼金貴,塵埃落定前,怎麼能深涉險境?”

    “我……噗!”

    決定了,以後一定要聽女兒的話,距離這種卑鄙小人遠一點,最好一點瓜葛都沒有!免的年紀輕輕,就被他生生氣死。

    ————————————

    初升的太陽靜靜地漂浮在海面上,金色的光芒穿越霧氣,照在剛剛被戰火洗禮過的碼頭上,將那滿目的瘡痍照的越發清晰!

    林進是東城的一個普通百姓,他的家,就坐落在碼頭附近,所以,當海盜們瘋狂涌去碼頭時,他就已經從夢中驚醒。

    當時,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的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急吼吼的攜家人倉皇出逃!

    卻不料剛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就被巡街的衙役發覺,怒喝着將其趕了回去,並勒令城中宵禁,敢上私自街者,殺!

    看着殺氣騰騰的衙役,林進毫不懷疑他說的這句話的正確性,因爲眼尖的他看到在衙役的那柄鋼刀上,隱隱還有血珠滑落。

    經過這一段時間,被洪胖子敗壞的縣衙威信終於再次建立了起來,再也不是那個狗路過,都敢撒泡尿的破落縣衙。

    如今,在那位老而彌堅的縣令帶領下,廣州城縣衙已經徹底在百姓心中紮下了根!讓城中所有百姓都明白了兩件事:他!就是這一城的父母官!而縣衙,是朝廷建立在這裏,說一不二的存在!

    所以,此時此景,那些衙役才能震懾的住城中百姓,讓其乖乖躲在家中,不至於發生外面沒亂,裏面先亂起來的噁心事。

    沒膽子去試試衙役的鋼刀快不快,林進在嚥了一口吐沫後,果斷關緊了房門,與一家人抱頭瑟縮在一起,默默祈禱上蒼的保佑,保佑他們一家人安全無恙。

    或許,是林進平日裏見到乞丐,都會給兩個銅板的善舉感動了上蒼,上蒼還是保佑了他。

    當太陽昇起,喧鬧紛雜一夜的碼頭那邊,終於再次歸於平靜。

    躲在門板後面傾聽半天,終於確定沒有事情的林進小心的走出家門,看看左右同樣是惶惶不安的鄰居,最後把眼神釘在了街上那幾個神情疲憊的衙役身上。

    “敢問幾位大哥,昨夜城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我聽着有廝殺聲,還有雷霆聲!”

    鼓起勇氣,林進小心的上前拱手向那幾個衙役問道。

    “呵呵,沒事!就是昨夜一羣海盜竟然敢來攻城!結果被侯爺帶人在碼頭那裏攔了下來,兩方大戰了一場罷了。”一個眼睛裏都是血絲的衙役聽到聲音,咧着嘴,轉頭對林進嘿嘿一笑說道。

    “海盜?多少海盜?”

    林進嚥了一口吐沫,他沒去問戰果如何,因爲自己和鄰居都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現在只想知道,到底是那股不長眼的海盜,敢來廣州城了?

    以前他總聽碼頭上的人說外面海盜猖獗,甚至經常上岸殺人!但他在廣州住了這麼久了,委實是沒見到有海盜敢跑到廣州城撒野的!

    “說不準,是哪股一二百人的海盜窮瘋了!”林進如是想到。

    “多少?”

    另一邊,被問到的衙役皺着眉頭,砸吧砸吧嘴,最後纔不確定的說道:“大概,也就一兩萬人吧!主要是死的太多了,沒法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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