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糧食嘛,自然會有的!”

    程咬金的老臉有些微微泛紅,半響才憋出這麼幾個字來。

    不過,等他說完這句話,立刻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明明是自己在質問常何,怎麼現在,倒變成人家在質問自己?

    想到這裏,程咬金不禁疑惑的擡眼瞅了瞅身邊的段志玄。

    老段臉上倒是依舊一副樂呵呵的老好人模樣,只是看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就知道這貨現在,估計都快把肚皮也笑破了!

    “那下官隨時等候大將軍的命令!”

    另一邊,常何也不愧是武將出身,就算做了刺史這樣的文官營生,也絲毫不改其乾脆利落的性子,冷着臉,向兩人拱了拱手,也不等兩人回話,他就自顧自的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嘿!老段!你看看,你看看…”

    話說程咬金在長安做了這麼多年的混世魔王,向來只有他給別人甩臉色,沒想到今天卻被別人甩了臉色,並且,對方還只是個低他好幾級的幽州刺史罷了!

    於是,回過味來的程咬金當場就不淡定了,瞪圓了雙眼,跳着腳怒道:“他這什麼態度?瞧不起俺老程?信不信俺立刻帶人滅了他刺史府?”

    “信,怎麼不信?”

    段志玄倒是對程咬金咋咋呼呼的脾氣早就習慣了,聞言也懶得反駁,只施施然回到炭爐邊上,一邊坐下烤着火,一邊搖頭晃腦的說道:“不過,你要是滅了他刺史府,估計陛下那邊,怕是不太好交代。”

    “哼!不好交代?難道陛下還能帶着人,也滅了俺程國公府不成?”程咬金黑着臉,悻悻的冷哼一聲。

    “滅了程國公府不太可能,不過發配你來這苦地方繼續做刺史倒是很有可能。”

    “咳咳……”

    聽到段志玄的話,程咬金猶豫了,其實,他本身就是一個極爲聰明的人,在那粗狂豪放的外表下,也有着一顆截然相反的七竅玲瓏心。

    他哪裏能想不明白,這常何是小李子的心腹人物?要不然,皇帝也不會將他派遣到幽州這塊敏感的土地上,還一放就是四五年!

    “哎,陛下這是要作甚!”

    臉色變幻了幾下,程咬金終究只是長嘆一聲,他可打死都不想在這苦地方過活,所以只得悻悻的回到炭爐旁邊,一屁股重新坐下。

    “誰知道呢?”一旁,被程咬金擠到邊上的段志玄挪了挪屁股,同樣嘆息一聲。

    算起來,從過年開始,他們來到這河北之地已經有好幾天了。

    別人都只道他們這次過來,是爲了收拾收拾高句麗,但只有程咬金,段志玄這些自己人才知道,事實,似乎並不是如此。

    打仗!

    尤其是滅國之仗!

    這可不是皇帝一拍腦袋,武將就可以嗷嗷叫着衝上去開打的兒戲!

    且不說出兵的理由,戰勝或戰敗的後果,就說將領的派遣,士兵的調動,糧草,軍餉的分配,就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可現在呢?除了他們這些光桿老將苦哈哈的蹲在這裏,其他東西是一概沒有,這哪裏有一點要打仗的意思?

    “哎,老段,你說陛下會不會和那誰一樣,來一出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愣愣的看了面前的碳火半天,程咬金突然眉頭一皺,臉色陰晴不定的望向段志玄。

    同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段志玄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好笑的白了程咬金一眼:“我說老程,你這心是怎麼想的?難道陛下把我們發配到這苦寒之地,就是爲了刨個坑,好把咱埋了?既然那樣,又何必費這個事?在長安周圍找塊荒地不就幹了?”

    “咳咳,好像也是!”

    被段志玄一說,程咬金也覺得自己這個念頭有些好笑,只得訕訕的轉回頭道:“那你說,咱在這裏,是在等什麼?”

    “等什麼?等陛下的命令唄!”

    段志玄倒是沒有程咬金那麼細膩的性子,也懶得多想那些有的沒的事情,聞言只是伸了伸懶腰道:“到時候命令一到,陛下讓咱打誰,咱就打誰是了!”

    “在這裏除了高麗,咱還能打誰?”程咬金不滿的問道。

    段志玄砸吧砸吧嘴道:“那可不一定,西突厥啊,契丹啊,室韋啊,不都在這附近,實在不成,那些山匪,流寇,大戶,也可以打嘛!”

    “你的心倒是挺大!”程咬金被段志玄的話逗樂了,先是笑罵了他一句,然後又想起什麼一般,小小的嘆了口氣道:“哎,要是蕭寒那小子也在就好了,有他那一手趨福避禍的本事在,咱也不用困在這裏了!”

    “他?”想到蕭寒,段志玄同樣不無怨念的哼了一聲:“他現在在長安,估計都樂不思蜀了,哪裏還想得到咱兄弟?”

    “就是…聽人說,這貨又娶了一房美嬌娘,咱弟兄在外面冰天雪地受餓挨凍,他倒好,在家裏抱着小娘子睏覺,也不怕把那副小身板給榨乾了!”

    “嘿嘿,榨乾倒是好說,就是怕應付不來,到時候紅杏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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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咬金和段志玄的怨念是強大的,就算是隔着千山萬水,也能瞬息間,就傳遞到蕭寒身上。

    “啊嚏……”猛然間打了一個噴嚏,正在茅房撒尿的蕭寒身子一抖,差點尿自己一手,慌的他急忙擺好姿勢,哆嗦了兩下,這纔沒好氣的嘟囔道:“大早晨的,誰他孃的又罵我?

    一眨眼,距離蕭寒娶紫衣進門,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不過與以前相比,多了一個婆娘,似乎蕭寒的生活也沒怎麼改變。

    除了晚上要猶豫一下,今天是去紫衣房間呢,還是薛盼房間呢,其他一切都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就連府裏的人,都懶得再談論自己府上的這位新主人。

    當然,這也是因爲紫衣與府裏的人,包括孫思邈,華老頭這些長輩,實在是都太熟了!

    估計在這府裏的所有人,都知道紫衣遲早會嫁給侯爺的,相差的無非是早一天,還是晚一天的區別!

    別的不說,就連家中的狗,見了紫衣大清早的出現都不會感覺奇怪,而是主動迎上來,在她的腿上蹭啊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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