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少府監的監正大人因爲眼看着鉅額的金銀擺在面前,但卻因爲皇帝的命令,無法將其劃拉到自己的庫房裏而懊惱萬分。

    但是,對於皇帝的命令,他依舊不敢馬虎分毫。

    剛出了殿門,他就立刻的讓宮人將拉銀錢的專用車準備好,又親自去府庫簽字畫押,提取了鉅額的債券銀錢,並用一個專用的匣子裝好。

    等將這一切準備妥當,府監大人也就爬上馬,想要在一衆皇宮侍衛的護持下,往銀行趕。

    只不過,就在車隊即將到達宮門的時候,監正大人又猶豫了。

    攥着繮繩思索再三,他最後還是長嘆一聲,跳下馬,將懷裏那個裝着票據的特殊匣子交給了侍衛統領,重又一步三回頭的回到宮中。

    當然,這不是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要緊的公務需要處理,實在是……他怕到了現場,自己見到那麼多的銀錢,會控制不住他自己……

    宮門緩緩打開,一羣大內侍衛護送着長長的車隊從東側門而出,一路馬蹄急驟,將那馬車趕得都快飛起來了,向着銀行疾馳奔去!

    那些沿途的百姓遠遠見了他們,莫不趕忙讓到路兩邊,生怕衝撞了這羣凶神惡煞的侍衛。

    這要是被不小心撞倒,人家不管醫藥費不說,搞不好,還要把自己抓進衙門,喫上一通鞭子。

    在行人紛紛閃避的街上,長長的車隊行進飛快,根本沒用所謂的大半個時辰,大車就已經駛入銀行的後院衚衕。

    當然,之所以到的這麼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銀行距離皇宮,確實是有些近。

    此時銀行二樓,蕭寒剛被那劉掌櫃迎進到一間靜室裏喝茶,就聽後面響起一陣人喊馬嘶的動靜!

    將那劉掌櫃嚇得跟受驚的兔子一樣,一蹦三尺高,連招呼都顧不上打一個,撒丫子就往樓下跑去。

    “咦?怎麼了?”紫衣聽到動靜,眉頭一皺,走到窗戶旁邊,向樓後院看去。

    在後院當中,那扇堅實的大門此時已經被打開,一輛輛大車從外面魚貫而入,也幸虧銀行的後院極大,否則這麼多大車進來,想要調轉一下,也是休想。

    “是拉錢的車來了?”蕭寒此刻也從座位處繞了過來,一隻手很自然的環住紫衣細細的腰肢,同樣向下看去。

    “嗯!”紫衣感受到腰間的那隻大手,俏臉立刻緋紅一片,不過想到這個房間再無他人,也就任由蕭寒環住。

    “那個人手裏抱的,就是債券吧?”蕭寒沒注意紫衣的嬌羞模樣,他此時的目光,全放在那個做宮中侍衛打扮的人身上。

    而此人懷裏,正緊抱着一口木頭匣子,那模樣,跟抱着定時炸`彈差不多,正在一羣同夥的拱衛下,緊張兮兮的向樓下走去。

    “應該是吧!”紫衣也看到了那人,一雙妙目好奇的打量着他手中的那口匣子。

    說起來。

    雖然這國債券從提議,到規劃,再到最後的發行,蕭寒幾乎全程都參與了進來。

    但唯獨這債券的製作,除了提了幾個建議,蕭寒對其再無任何過問,所以直到現在,紫衣也不知道這債券到底長什麼樣子,有何特殊之處。

    這是因爲,蕭寒自己很清楚:像是債券發行這種機要之事,一個人,絕對不可以包攬所有的東西,也不可以知曉所有的祕密!

    他可不想跟宮裏那些製作債券的匠人一樣,一輩子只能被圍困在那丁點大小的地方,每天都過着“視錢財,如廢土”的日子。

    樓上的兩人靜靜地看着侍衛頭子抱着匣子,轉去了後院的一個房間,而那劉掌櫃也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一竄一蹦的跟了進去。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間內,蕭寒才若有所思的轉回到了座位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啜着杯中的茶水。

    這茶水很好,據說是蕭家商隊從西湖龍井村附近尋到的,在每年的清明節前,採最早最嫩的一批茶芽炒制而成,價比黃金!

    也不知道是專門爲了招待他而拿出來的,還是所有的客人,都能享受到這種茶水的招待。

    就在蕭寒輕啜着茶水之際,樓下前院,那些排隊等候的熙攘聲又漸漸大了起來,看起來,宮裏大車到來的消息應當是傳開了。

    “我說掌櫃的,人都來了,還趕緊的幹活?”

    “大傢伙又不是鹹魚,沒空陪晾在這裏!”

    “大家等等,等等,馬上就好了……”

    銀行裏的二掌櫃滿頭大汗,竭力安撫着外面躁動的人羣,不時還要擦一把汗水,偷往後看上一眼。

    就在可憐的二掌櫃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喫不消之際,後院房間的大門終於再一次被打開。

    這次,身形高大的侍衛頭子率先從裏面走了出來,看他的表情,就跟放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而緊隨其後的劉掌櫃雖然也跟了出來,但是那張圓圓的胖臉上,卻掛滿了憂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現在繼續辦理業務。”從後院一路小跑來到大堂,等看到二樓的蕭寒正往下看他時,劉掌櫃還艱難的朝樓上的蕭寒擠出一個笑容。

    然後才走入高高的櫃檯,站在裏面朝着門口的小廝喊道:“請客人們一個一個進來,不要擁擠!”

    “我,我先來的!讓我進去!”

    劉掌櫃話音剛落,門口立刻就跟炸了鍋一樣,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儀仗着身體強壯,愣是將最前頭的一個瘦老頭生生擠到了身後。

    而那維持秩序的夥計見狀,本來還要說句什麼,但是被那大漢一瞪,立刻識相的閉上嘴巴,將他第一個放了進去。

    哎,讓誰先進去不是去?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於是,在一衆或羨慕,或憤怒的目光中,那大漢順利擠進了銀行。

    “江南織造陳家!認購十八萬貫!”

    大喇喇的走到古怪前,漢子叉着腰,仰頭朝着着高高的櫃檯上喝道:“錢俺都準備好了,就在外面侯着,你只管清點就是!要是缺一個子,俺把那車給你吃了!”

    “把車也吃了?撐不死你!”

    “哼哼,我也看他是沒喫早飯,準備來這裏蹭喫的!”

    大漢話音剛落,外面排隊的人羣立刻發出一片的鬨笑聲,聽的那漢子面紅耳赤,忍不住咬牙向身後瞪去:“誰,那個龜兒子瞎叫喚?有本事出來,跟你爺爺當面來說!”

    今天能來這裏的,基本上都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那裏能被人一句話嚇回去?所以大漢話音剛落,外面立刻又響起一片起鬨聲:“你爺爺我說的,有本事,你出來!”

    “我出去?哼哼,我纔沒那麼傻!出去了不就便宜了你們這羣混賬?”

    “我看,你是不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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