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老人見狀,也只能狠狠地一咬牙,嘶聲道::“可是誰能想到,那些年輕力壯的難民在喫飽喝足後,竟趁着我等家中皆沒有青壯,撞開家門,開始哄搶我等家中的財物!

    可憐縣令大人見勢不好,親自前去阻止暴徒,卻被活活毆死!老夫一些鄰居,爲了保護家中財產,也是死的死,殘的殘!整個縣城,都陷入一片混亂!

    也幸虧我家先祖在建造房子時,特地留有一條密道,我等見事不好,在家中放了一把火,然後召集家人,趁亂進了密道,這才得以逃脫出城,否則,我們這些人也……”

    “好嘛!你們這是餵了一羣白眼狼啊!”

    劉弘基聽到這裏,才知道剛剛這小老頭爲什麼欲言又止!他是怕自己這些人也會覺得好人沒好報,把他們當成白眼狼對待吧?

    與此同時,周圍一些聽到對話的蕭家家將,也是被氣的怒火中燒,像是甲四直接就嚷嚷着跳了起來:“那些狗東西現在在哪!俺去砍了他們!”

    “算俺一個!”

    “他孃的!人家好心收留,竟然見財起意!簡直豬狗不如!”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

    很快,大半個營地的人都喧鬧起來,一個個咬牙切齒的圍在這些災民周圍,目光兇狠的似乎要擇人而噬!

    這要是知道的,見到他們這幅樣子,說這是準備去找歹人拼命。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搞什麼邪惡祭禮,準備活吞了這些災民!

    “謝謝,謝謝!”

    不過,那些災民此刻看到家將們義憤填膺的模樣,確實感動的是連聲道謝!

    尤其是幾個年輕點的婦人,更是感動的梨花帶雨,淚珠漣漣。

    雖然,她們這時候一個個都是蓬頭垢面,臉上黑一道,灰一道的看不清楚模樣,但那副楚楚動人的神態,依舊讓劉弘基這種牲口不自覺的挺直了胸膛,喊的也越加用力,渾然沒有發現:

    一開始說話的那個老人臉上,此時卻沒有什麼激動之色,反而像是有些擔憂的模樣。

    “怎麼了,老丈有什麼顧慮?”蕭寒敏銳的發覺了老人的異樣,蹲下身,低聲問道。

    “這個……”老人看了看蕭寒,突然嘆息說道:“老朽不知道恩公的身份,可從恩公的隨行護衛來看,恩公的身份一定很高貴!雖然老夫也恨透了那些歹人,但老夫活了這麼多年,也看懂一些事情!此事老朽勸恩公還是不要沾染!若要沾上,恐有大禍!”

    “哦?”蕭寒聞言,只是眉毛微微一挑,並沒多說什麼。

    老人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了看那些身強體壯的家將,繼續道:“不知恩公此行要去哪裏,但是老朽受恩公救命之恩,真的要囑咐恩公一句,莫再東去!更莫沾此事!”

    “呵呵……”蕭寒這次,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等笑過之後,才轉而問道:“老丈從東方一路過來,想來是吃了不少苦頭的吧?能否把這一路的見聞,告知我等?”

    “您還是決定……”聽了蕭寒這句話,老人渾身一震,怔怔的看了面前這個貴公子好一會,最終卻還是無奈的搖搖頭。

    他知道自己是勸不住面前這個貴公子的!

    也是,有如此多的家將護衛保護,本身又是最年輕氣盛的年紀!這個階段的年輕人,自然是覺得天下之大,無他不可去之處!加上路見不平,豈有不踩之理?

    “也罷,說不定他只是興致來了,前去看看,很快就會碰到釘子,退了回來!”這般想着,老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說道:

    “現在的東邊,已經完全亂了!說出來,不怕恩公笑話,當時老朽等人自密道而出,身上原本也是帶着一些財物的!但沒逃出多遠,竟然又遇到一小幫流民!

    這些流民見到我們,竟然哄搶而上,將我等財物全部洗劫一光!有人還要對家中女眷不軌,幸好被他們中的一人喝止,這才使我家門沒有不幸蒙羞!”

    說到這裏,老人彷彿又看到了當初的那一幕,蒼老的身體顫抖幾下,然後才繼續說道:

    “經過這次以後,我們學聰明瞭,故意把衣服扯碎,頭髮弄亂,女眷也全部用泥水洗了臉,遮住容顏!果然,雖然接下來的路上,我們也遇到了好幾夥流民,但他們只是遠遠看我們一眼,就自行離開了,倒是再沒被洗劫過。”

    說到這裏,老人深深的看了蕭寒一眼,而蕭寒也同樣是眼中精光一閃,輕聲開口問道:“老丈的意思是說,這些流民,背後有人組織?他們是有目的的在禍亂地方?”

    “老朽不知道!但是老朽這一路,卻見到了不少村寨被毀,偶爾有完好的村寨,也是如臨大敵,一見我等靠近,立刻以箭矢石頭驅逐,否則,老朽一行人,應當也不至於如此悽慘!”

    不愧是人老成精,老人的話,似乎什麼都沒有明說,但蕭寒卻又什麼都聽的明明白白!

    他不希望自己再往東去,因爲此時的東邊,正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攪弄着局勢!

    殺官,等於造反!

    這在任何時候,都是通行於事的!

    既然那雙大手敢操控災民殺官搶掠,那還有什麼他們不敢做的?

    哦,他們沒有強姦,沒有把這些老弱趕盡殺絕!

    這一點就有些意思了,因爲對於山賊土匪來說,是不可能有這種覺悟的!

    能這樣做的,貌似只有一種人!

    “五宗七姓?會是你們麼?”蕭寒喃喃自語,在他想來,也只有這種自命高貴,喜歡玩什麼騎士精神的腐朽門第,纔會做這種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蠢事!

    一直以來,蕭寒都認爲:在這個世界上,要麼,你就做一個好人,一輩子規規矩矩,待人誠懇,到死後,在街坊四鄰當中,落一個好人的名聲。

    要麼,就做一個壞人,壞的頭頂長瘡,腳底下流濃,連狗見了你,都要繞道走的那種!

    剩下的,不管是一個想改邪歸正的壞人,還是一個突然想要變壞的好人。

    都會像是一隻披着狐狸皮的癩皮狗一樣,只能被別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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