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怕馬丟了?你這老頭是不是糊塗了?我家少爺的意思,趕緊把馬照顧好,多喂點豆料!”愣子被店掌櫃自誇的話逗樂了,翻着眼睛笑道。

    “啊?”老掌櫃聞言,這才恍然,禁不住老臉一紅,急忙道:“哦!老朽這就去,這就去。”

    “哎,算了,您老歇着吧,我們自己來吧!”

    不過,見老頭微微顫顫,走路都不太穩當的模樣,蕭寒生怕這老頭牽馬時,再被自己的馬踢一跟頭,所以果斷給愣子使了個眼色,讓他自己去牽馬。

    “也行,客棧後門就在旁邊的衚衕上,從後門進,裏面有馬廄……”

    而見客人要自己動手,客棧老掌櫃也省的清閒,呵呵一笑,替愣子指明瞭位置,便坐在櫃檯後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蕭寒扯起了閒天。

    看的愣子直翻白眼,想發作都發作不得,只能恨恨的起身牽馬。

    “客人這是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省親啊?不知客人的親人在那裏?可在這安平縣附近?”

    “不在?失散了?哎,這可難辦嘍!這人海茫茫,想找個人,可比大海撈針還要難!說起來,誰知道今年這是怎麼了?先是凍災,然後又是水災,接着再是兵災,不說別的地方,就這安平縣,都少了快小一半的人,哎,劫數,劫數……”

    或許是這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會自然而然的變的絮叨起來,這還沒幾句聊下來,老頭就從詢問蕭寒的來歷,變成了他一個人的嘮叨。

    什麼城西的李二狗被人蠱惑,去當了叛軍,結果再沒回來了。

    又或者城東的孫寡婦因爲姿色不錯,被人惦記,結果跑到孃家避禍了。

    諸如此類,縣城裏最近林林總總髮生的事情,都被老頭拿出來嘮叨了一遍,也沒有什麼大事,全是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過想想也是,安平縣,哪怕在後世,也只是一個十八線的偏遠縣城!在這時,更是一個只有幾萬人口,連很多地圖,都不曾有記錄的小縣城!

    這樣一個小小縣城,每天又能有多少事情發生?

    “對了,老先生,聽說今年登州那邊,竟然被高句麗人給打了,這事情不知你知不知道?”

    就這樣,又耐着心思,聽了老頭子絮叨了一陣,蕭寒突然想起在城門口聽說的關於高句麗人的事情,終於忍不住,打斷了老頭的話問道。

    “高句麗?”老掌櫃被打斷了話,微微一愣,思索了好一會,才恍然道:“對,對!有這麼一碼事!不過你說的高句麗人不是今年纔來,他們幾乎每年都來,只是以前只是小偷小摸,聽說今年竟然敢明搶了!簡直是反了他們了!”

    “什麼?每年都來?”老掌櫃只是一句無心之話,但是聽到蕭寒耳中,卻如同炸雷一般,震得他登時就是一驚:“還有這事?怎麼我們在別的地方沒有聽過?”

    老掌櫃這下,也是一愣:“那些狗東西,以前老夫親眼見他們乘船過來,然後在海里一停就是好幾天,也不知道來這裏做什麼!而且這些人手腳不乾淨,就喜歡偷東西,搶糧食,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你們不知道?”

    “這…不知道。”看老掌櫃篤定的模樣,蕭寒茫然的搖搖頭。

    他在長安的時候,雖然對山東這邊的消息並不甚上心,但他卻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聽到任何一條關於高句麗麗進犯山東的消息!

    至於做生意?那更是不可能的!

    大唐朝廷對於跟鄰國做生意的事情,看的那不是一般的緊!當初頡利可汗攻打長安,互市通商,就是退兵的要求之一!

    所以就蕭寒所知,與高麗人做生意,除去自家商隊,就只剩下其他了了幾個家族的商隊受到允許。

    並且除去販賣的貨物受到嚴格管制之外,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必須唐人去高句麗的地盤,絕對不允許高句麗來大唐的地盤!

    現在,聽這老頭的意思,高句麗的船,都停在這附近了,那這附近的官府,軍隊,還有號稱無處不在的百騎,都死哪裏去了!

    想到這,蕭寒只感覺一陣寒氣從心底升起!

    如果,眼前的老頭說的是真的,那高句麗人來這裏幹什麼?又是誰,在刻意抹去這些消息的?!

    “老先生。”嗓子有些乾澀,蕭寒用了老大的力氣,才勉強開口道:“您說的高句麗的船,是經常來這裏麼?什麼樣的船?那些高句麗人,又是做什麼的?”

    “經常,還是不經常?”老掌櫃緩緩搖頭:“這些老朽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可以去問六兒,哦,也就是小二哥,他經常與送海貨的漁民打交道,老朽的這些事情,也都是跟他閒聊時候聽說的。”

    “那好!”見老掌櫃說的誠懇,蕭寒長出一口氣,暫時壓下了想要追究到底的心,準備一會店小二出來後,再試試能不能從他口中,問出點什麼。

    如果,這裏面真有什麼隱情,那是不是代表着,小李子對於山東此次的清洗,還有別的原因在裏面?

    “上菜嘍……”

    思緒有些亂,就在蕭寒還在苦思冥想,這裏面到底是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時,店小二一道拖着長音的喊聲,卻是瞬間打破了蕭寒的思緒。

    “客官您可是有福的,這是今天剛打的蝦,下鍋的時候,還活蹦亂跳!還有這螃蟹,嘖嘖,真的大的個頭……”

    伴隨着一陣輕快的腳步,店小二託着一個大大的托盤,笑逐顏開的到了蕭寒桌旁,然後將裏面的菜式一樣樣的擺在了蕭寒的面前。

    當然,每一盤菜,他都不忘自誇幾句。

    他當蕭寒是外鄉人,沒怎麼見過海貨,卻不知道,蕭寒前段時間在泉州,在揚州,那都是喫過海鮮的,所以一看這盤子中的菜,就知道這小二吹牛了。

    且不說那蝦大的大,小的小,擺在盤子裏很是彆扭,就算那盤子裏的螃蟹,最大的,也不過是三四兩的模樣,他在泉州的時候,可是喫過三斤多的大青蟹,個頭足足是他十倍!

    不過,蕭寒也沒有拆穿他的意思,畢竟還有一肚子話,需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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