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中,有太多的東西,是不可提前遇見,薛收大概也想不到,在平陽遇到蕭寒後,會面對如此難以取捨的事情。

      從關押爾朱煥的房間走出來,薛收便定定的站在門外的廊道下。

      頭上,廊柱精美,天外,一輪彎月如勾。

      可惜,如今再美好的景物,也無法讓薛收升起欣賞的心思。

      就在剛剛的問詢,已經足以讓薛收確定了一件事

      他們的太子,確實沒有謀反之意

      或者說,如今的太子,也犯不上去鋌而走險,做造反這種事情

      那批在項目上消失的鎧甲,僅僅是他私底下讓人轉交給楊文幹,好使其替自己招募驍勇,填充太子六率而已

      說的過一些,這可能叫結黨營私可要說輕了,這隻能稱作不合流程。

      頭上,月色如水。

      清冷的月光照在前方客棧高大的屋頂上,將那未曾融化的白雪映襯的份外晶瑩。

      “蕭寒,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良久,薛收疲憊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或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蕭寒這個問題。

      可能,他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蕭寒剛剛吩咐小峯看好屋裏的這幾人,聞言一愣,待轉過頭來,就看到薛收那雙透着血絲的眼睛。

      今日之事的取捨,涉及到的地方實在太多,竟是比之前在外奔波半年,還要讓他心累。

      “我覺得”

      蕭寒小心斟酌着話語,在周圍三雙眼睛的注視下,他也不敢再如以前一般胡扯。

      “這事情不好說,不過有一點要注意一下,當初在我們離開的時候,秦王在長安的處境就已經很難了”

      蕭寒說的答非所問,程咬金跟羅士信兩人聽了,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不過這問題是薛收問出來的,他倆人自然也不好再細問。

      而且,他們跟蕭寒一樣,雖然不笨,甚至有些基於本身的聰明。

      但在這種大時局的掌握下,差了薛收真不止一星半點。

      在這種一個念頭,就會影響無數人生死的大事上,就連平日最多嘴的程咬金,如今都三緘其口。

      “這樣好,我知道了,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出乎程咬金的意料,薛收竟然沒有再問蕭寒,而是擺擺手,便慢慢的順着廊道往房間走去。

      “這,這算什麼”程咬金鬱悶的嘟囔了一句,不過很快就被羅士信拖走,只留下蕭寒愣了半響,才往薛收哪裏追去。

      薛收今晚是跟蕭寒一個房間。

      在這之前,都是小峯跟蕭寒住一個房間。

      但自從商隊老大負傷,他便搬到了父親那屋,好在晚間照顧自己的父親,這樣一來,也正好替薛收讓出了位置。

      夜深了,聽着屋頂呼嘯而過的北風,蕭寒縱身一躍,跳上自己的牀鋪。

      在這裏就不得不說,這個王家少爺一心打造的小院,也真算得上是巧奪天工

      整個院子的房間沒有放一個火盆,但是在這寒冷的冬夜裏,卻依舊溫暖如春要是在這房子下面沒有溫泉水道,打死蕭寒都不信

      “嘖嘖,這才叫做大家族只是一個簡單的小院,就有這種巧妙設計。等以後,老子一定也要找一個溫泉,也照樣子建上一個,到冬天就去度假”

      蕭寒還在拿自己的侯府跟這裏做着比較,那邊牀上的薛收身體卻突然動了一下。

      “蕭寒”

      “嗯”

      蕭寒聽到薛收在喊自己,下意識便答應了一句。

      薛收聽見回信,用手支着身體,一點一點從牀上坐起。

      蕭寒跟着望了過去,黑夜裏,只能看到他那大體的輪廓,還有一雙明亮的眼眸。

      “長安的局勢一直不好”薛收慢慢的問道。

      蕭寒想了一下,也從牀上坐起說道“最近不知怎麼,反正我走之前,事情就已經很遭了那些武將經過上次一事,如今基本都賦閒在家,秦王雖然不說,但總能看出朝堂上已經開始刻意打壓咱們了。”

      薛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他想了一會,突然擡頭看着蕭寒道“既然如此,那就將爾朱煥和橋公山送去長安”

      “呃”蕭寒愣了一下,“那太子”

      “管不了那麼多了”

      像是下了什麼決定,薛收的聲音越發清冷。

      “如今太子勢大,我們只能劍走偏鋒就算不成功,也能讓他們手忙腳亂一陣”

      “可是太子要把自己從這事中摘出去呢他有這個本事”

      “我說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在如今這種情況下,要是咱們總不發聲,那麼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機會發聲了事不宜遲,你們明天就啓程,務必小心將他倆送到長安,至於秦王那邊,自然會知道該怎麼做”

      “他們知道該怎麼做”蕭寒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急忙擡頭問道“什麼意思,你不跟着回去”

      薛收緩緩搖搖頭“我接下來要去慶州就不隨你們一起去長安了。”

      “去慶州去那裏幹什麼鎧甲什麼的,早就進了軍營,你查不出來的”

      薛收看了蕭寒一眼“我不是去查鎧甲如今咱們要坐實太子意圖謀反這件事,光有他倆的供詞還不夠那慶州的楊文幹,必須要反”

      “轟”

      聽到這句話時,蕭寒的腦袋當時就是一片空白

      他自然知道在歷史上,楊文幹確實是造反了也正因爲他的造反,纔給了李建成沉重的一擊,讓處於頹勢的李世民得以喘息。

      只是,當初楊文幹爲什麼明知軍力懸殊,依舊要堅持造反,卻沒有誰說的清楚。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不知是不是熱血上頭,蕭寒這句憋在心口的話總算是說出了口。

      “不用”薛收凌厲的眼神緩和下來,仿若欣慰的看了蕭寒一眼,然後卻只是搖頭“這事情不能去太多人,我自己去就足以”

      “可是萬一他們真的造反,你一個人”蕭寒有些心急,他是真不想薛收出什麼事情。

      不過,薛收卻再度擺手,沉聲說道

      “我一個人去慶州,怎麼也不引人注意,而你去了,萬一被有心人看到,又是一樁麻煩事放心,劉黑闥造反,也沒能把我怎麼樣。區區一楊文幹,又能翻起什麼浪花來”

      天津https:.te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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