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行門外,此刻早已經羣情激奮。

    眼看憤怒的人羣,即將衝破衙役官差的阻攔衝上去哄搶,在這緊急關頭,又有數道清脆的馬蹄聲在街頭響起。

    “鄉親們大家不要都擠在這裏揚州牙行也可以兌錢各位儘可以去那裏兌錢”

    馬未到,人聲卻已經搶先傳來

    而伴隨着他的聲音,同行的幾人也隨即高聲喊道

    “揚州鹽行同樣接受兌取”

    “揚州船行同樣接受兌取”

    “揚州”

    一連數聲大喊,終於讓人聲鼎沸的布行門口安靜下來,無數人轉過頭,紅着眼睛看向騎馬的幾人,那種眼神,竟是嚇得馬兒都止住腳步,刨着蹄子不肯上前。

    “那是,咱着鹽行的老闆”

    “黑馬上的是牙行的大掌櫃我之前有幸見過一面”

    終於,人羣裏有眼力好的,搶先認出這幾個騎馬的人,並喊了出來。

    名人效應,不論在什麼時代,都有其獨特性。

    在如今這種情形下,要大家離開這,去別的地方兌錢要是這話從一個無名小卒說出,自然無人理會。

    但從這幾個在揚州的地界上,算的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口中說出,卻平白添了七分可信度。

    “走去別的地方兌只要給錢,哪地給不都一樣”

    停頓了一會,人羣裏終於有沉不住氣的,看看前面擠得密密麻麻的腦袋,狠狠地一跺腳,攥着銀票就往其他幾家店跑去。

    而有了他的帶頭,那些擠在後面的人很多都跟着往外跑去。

    很快,原本烏泱泱擠在布行門口的人就走了一半,本來擁擠的街上,頓時空閒了很多。

    “哈哈哈哈薛掌櫃,您,還兌麼”

    面前的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

    從另外幾家掌櫃跳出來接盤,到人散去,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而布行大掌櫃這時,也終於收起了那副憤怒的模樣,重新換上一副得意的表情,彷彿面前一切,盡在他的掌握。

    面前,薛管事眉頭皺的很深,身後的小東更是怒火中燒的模樣

    一雙緊捏的拳頭微微顫抖,彷彿在下一刻,就會越過空間,直接落到布行掌櫃的臉上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薛管事擡手擋住了憤怒的小東,然後長嘆一口氣,像是賭氣一般,將木盒往桌子上重重一頓,發出“咣”的一聲巨響。

    “兌怎麼不兌”薛管事咬牙說道。

    布行大掌櫃見狀,笑的更加開心捻着花白的鬍子,慢悠悠的對旁邊人吩咐道“好,盡聽薛掌櫃的來人,去給薛掌櫃準備錢嗯,薛掌櫃,這五萬貫,您是全要銅錢,還是要金銅混合”

    薛管事站直身子,重重的一拂衣袖說道“銅錢少一文都不行”

    布行大掌櫃跟着直起腰,依舊笑容滿面“那是,那是我們揚州布行,做生意向來就是童叟無欺賬房,去通知銀庫,再多送點銅錢過來,讓薛掌櫃好好清點明白”

    “喏”

    布行大掌櫃話音剛落,那乾瘦的賬房立刻就竄了起來,向着薛管事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乾瘦的沒有二兩肉的臉上還掛着職業般的笑容“薛掌櫃,請隨我清點銅錢”

    “哼”冷哼一聲,但薛管事的臉色,已經變成了鐵青色。

    這布行裏的人,說話都透着客氣,但實際上,卻是從頭到腳都流着壞水

    五萬貫換成銅錢,那可是五千萬枚銅錢,讓他們主僕二人點,點到明年過年都不一定點完

    眼看着老薛與小東悻悻而去,布行大掌櫃不經意間往樓上看了一眼,眼神裏盡是笑意。

    誰都知道,這次擠兌,到這裏,也算是差不多告一段落。

    過了這最兇險集中擠兌風波,那些人終於被成功分流到了幾家商行裏。

    這樣一來,即使他們沒有那麼多現錢來收回市面上所有的銀票,也完全可以通過放緩兌取速度等手段,等待蜀中,杭州等地的錢款送來,再將那些欠下的窟窿一一補上。

    事實上,事情也確實如他們設想的那般。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揚州城的各大商鋪裏,雖然還是擠滿了兌錢的人,但秩序,卻已經建立了起來,再沒出現一開始的那種混亂局面。

    蕭寒在這兩天裏,也派人到各個店鋪都看過了。

    經過計算,他依稀可以得出,揚州現銀的缺口其實並不大。

    除了自己調集的五六萬貫錢,其他基本都能對的上。

    這個發現,讓蕭寒心裏是又失望,又欣慰。

    失望的是自己一手策劃的擠兌已經徹底失敗了,面對着都能拿到自己錢的人們,他再也翻不起別的動靜。

    而欣慰的則是這次發生的事情,對銀票這種新生事物的打擊,要比自己一開始預料的小上很多

    他曾經最怕這幾家商行發行銀票,並不是以現銀爲本位,而是隨意印發銀票如果那樣,這次經自己一引爆,銀票的信任度立刻就會被打入冷窖,再無人敢用這種侵吞他們財產的東西

    “這幾天,人們都急着把銅錢都兌換回來,是因爲我們人爲的製造了一場信任危機,讓他們不敢相信發行銀票的那些商行都想把錢放在自己身邊才安穩。

    所以這次,要是他們都能如數把自己的錢都兌回去那銀票這種形式,自然而然就會在他們心裏生出一顆種子,等日後事了,我們可以用朝廷的名義,再次發行銀票相信有了大唐的背書,他們該更加相信纔對。”

    坐在家中涼亭裏,蕭寒對薛管事和紫衣詳細講解了他的想法。

    薛管事的手下意識在顫抖。

    今天是他回府的第一天,前幾日,他幾乎天天都在布行那裏點錢,感覺手指上的皮都被磨去了一層。

    “侯爺,這麼算下來,咱們好像沒有佔到便宜”握着顫抖的手指,薛管事嘆息一聲說道。

    蕭寒聞言,呵呵一笑“誰說沒佔到便宜藉着這次機會,把銀票這東西從他們手裏剝了出來,這已經是最大的賺頭”

    說到這裏,蕭寒停頓了一下,隨後目光閃爍道“再說了,這事,還沒完呢”

    datangtengfeizh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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