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何以”薛收滿面驚訝,從座位上起身拱手問道。
同時,李世民幾人也跟着豎起來耳朵。
魏徵聞言皺眉,回頭看了薛收一眼,反問道:“蕭侯信中所提並無惡處,爲何我要有異議”
“可是愛卿前幾日,對蕭卿的銀行設想”李世民開口,替薛收將這個問題問出。
魏徵正色,朝李世民拱拱手說道:“沒錯臣是反對的,既然是到了現在,臣仍覺得銀行一想法太過偏激銀錢不同於其他,一旦出錯,就會讓我大唐子民一輩子積蓄化爲泡影這種事情,幾乎要比兵災更爲可怕,是實在實在動搖國本的大事,所以斷不能兒戲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眼瞅着魏徵義憤填膺,又要當場諫言,李世民趕緊乾咳兩聲,打斷道:“咳咳銀行此事體大,魏卿所慮不是沒有道理但正如古人所說,不能諱疾忌醫,更不能因噎廢食
所以朕允他在小範圍內做實驗,等出結果後,再考慮其他地方要不要實行這事暫且不談,現在我們需要研究的,是蕭卿這個關於理工學堂的問題”
魏徵被李世民打斷了話,只得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的道:“關於這個學堂,既然是育人明理的事,自然不能與上次一併而論,臣以爲完全可行”
“可是,那是墨家”李世民遲疑的問。
“墨家又如何”
魏徵看着李世民,皺眉說道:“孔聖人曾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可見天下道理,我儒家不可能一門盡佔
而且,蕭侯在信中也說的明白:儒家教人,有誰教物大道存乎於天地,萬物之間皆有道理,如今墨家願意教授儒家不曾涉足之地,我們鼓掌慶賀都來不及,爲何要反對”
魏徵的一席話說的擲地有聲,李世民,長孫無忌幾人在驚訝過後,皆面露羞色。
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此,幾位沒有異議,朕也同意了此事,着他一起在揚州試驗”李世民猶豫一下問。
“臣沒有異議”魏徵當先拱手說道。
“臣也沒有異議”薛收緊跟在後說道。
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三人對視一眼,也拱拱手道:“自蕭侯以來,足以看出新事物對我大唐的重要性臣等以爲,此時交由蕭侯去做,爲大善”
李世民看着幾位,欣然一笑,這事就此算是定下了。
一封朝奏九重天 ,夕貶潮陽路八千。
在千古一帝李世民的光輝照耀下,蕭寒大概是很難體會到韓愈的那種無奈心境。
跟殷燦接連鬧了幾天,第二道聖旨終於從長安姍姍來遲。
“怎麼樣皇帝說什麼”
蕭府,宣讀聖旨的天使剛走,殷燦就已經聞訊趕來,看到蕭寒後,也不客氣,劈頭就問。
蕭寒見狀,嘿嘿一笑,擡手揚了揚聖旨道:“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殷燦急了一跺腳,身形一閃就衝了過來,速度之快,幾乎都在原地留下一個殘影。
“哎你這人,怎麼搶東西”抓了抓空空如也的手心,蕭寒怒叫連連。
可惜,殷燦這時候哪裏顧得上他
飛快的打開卷軸,只掃了一眼,他整個人就愣住了,半響才長出一口氣,慢慢將聖旨合起來,遞還給了蕭寒。
蕭寒自是毫不客氣的一把奪過,還嫌棄一般的彈了彈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這纔將聖旨交給呂管家,讓他收好,莫要再被某些強盜搶了去。
“這下放心了吧學堂隨時都可以開課授業了,哼哼,小樣跑的還挺快,以前怎麼沒發現”
殷燦咧了咧嘴,本來有些直的眼神慢慢恢復靈動,嘿嘿笑着答道:“廢話,老子有武功的你還真以爲真抓不到你只是不想抓罷了”
殷燦這話說的沒錯,以他的身手,別說蕭寒,就算把小東和愣子這倆哼哈二將一起加上,也不夠他一隻手打的
至於之前,那因爲琉璃,惱羞成怒的事也是裝的只是爲了掩飾對學堂之事的忐忑內心罷了。
說白了,琉璃成本管他屁事只要他能高價賣給外面那些傻瓜,就算它成本一文不名又有何妨
“蕭寒,謝謝您”
笑過之後,殷燦的表情很快又變得肅然起來,朝着咬牙切齒的蕭寒鄭重一禮說道:“這麼多年,老頭子一直想讓墨家學說,再次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人世間,現在終於實現了,這也算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
“呃”
蕭寒見殷燦突然變得這般嚴肅,也不敢託大,將臉上玩笑的模樣一收而空,然後同樣回了一禮道:“殷兄客氣這事情並不是我一人的功勞,是因你墨家重實幹,不尚空言,知行合一。
這些都是儒家現在欠缺的,也是大唐所欠缺的,所以陛下才排除萬難,決意支持嗯,如果你實在覺得不好意思那麼多送點金子給我就行了,你丫經營黑市這麼久,一定很有錢”
“呃”
聽到前半句,殷燦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感動,但是聽到後面蕭寒裸的伸手要錢時,險些就沒忍住,將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蕭侯,你以前就這樣無恥的麼”
“哎,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這不叫無恥,這叫實誠你不覺得我比那些僞君子好很多”
“嗯,是好很多果然真小人也”
“彼此,彼此”
兩個年輕人在院中相視一笑,也正是從這一刻起,墨家重新開門立派。
墨子,這位堪比“亞里士多德”的超級牛人。
估計從沒想到:他的這個先秦唯一的理科專業在被迫關停以後,又會在大唐這片土地重新煥發生機。
而且,在這裏有了蕭寒的照顧,墨家也不用擔心文科儒家一統天下,讓缺乏理工素養的統治階級,把科技視爲“奇技淫巧”,遺毒至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