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空曠的山谷周圍也寂靜下來,只是在山谷外,賊人的營地卻越發熱鬧。

    在歪七斜八的帳篷中間,幾大堆柴火熊熊燃燒起來,無數賊人嘩啦啦的圍了過來,捧着飯碗坐在地上,等着開飯。

    蕭寒舉着望遠鏡看下去,等看到一處,眼神不一由頓。

    在這裏,他看見隨着火堆升起,有些人便興高采烈的衝到了拴着大牲口的地方,解開繩子,就將那些牛啊,羊啊,牽到了火堆旁。

    “他們拉着牲口乾嘛難道他們連輜重也不拉了”蕭寒在心中暗想。

    不過,很快傳來的殺牛宰羊聲音,就已經印證了他的想法:這些牲口,竟然是作了賊人口糧的一部分。

    “呸敗家玩意”

    同樣聽着一頭健牛臨死前發出的哀嚎,蕭寒旁邊的狗子和小東等人,齊齊朝下的唾了一口吐沫

    只是等那無比誘人肉香飄來之時,幾個人又很沒骨氣的開始吞嚥口水。

    哎,身體還是誠實的

    自從蕭寒確定了賊人不會有進一步的動作,已經埋伏了一天的新火衛和遊俠便都撤了回來。

    畢竟再趴着也是無用,還可能出現其他意外,不如集中在一起,有什麼新的命令舉動,也能第一時間傳達到位。

    新火衛,加那些遊俠足有三百多人,現在他們這三百來人,全部都蹲在這座山上,眼巴巴的看向下面喫肉喝湯,嬉笑怒罵的賊團。

    賊人喫飯,蕭寒他們也喫飯狠狠地咬了一口幹餅,再嗅嗅飄蕩在空中的肉香,不知怎麼,原本味道還算不錯的幹餅瞬間就變得難以下嚥

    心思一向活泛的王五用力把嘴裏的幹餅吞到肚子裏,然後皺了皺眉頭,小心的挪向老裘那裏,問道:“裘大哥,咱們這是要晚上襲營麼”

    “襲營誰跟你說的”老裘正低頭嚼着餅,聞言擡起頭來,異樣的看了王五一眼。

    王五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左右沒人注意,小聲的湊過頭,低聲道:“沒人跟我說,這是我自己尋思的你說咱們出來一趟,總不是就爲了在這看人家喫肉跳舞吧怎麼滴也得動作動作吧。”

    “哦”老裘聽到這,笑了笑,沒急着否認,反而是順着王五的話問道:“那你覺得,襲營這主意怎麼樣”

    王五這下卻是愣了,他的臉上升起一股子晦澀,隨後訕訕的回答道:“襲營這主意,自然是不錯的,但是”

    老裘放下幹餅,微笑的看着王五道:“但是怎麼”

    “怎麼怎麼你還問我你祖宗的,不是一開始說好了,不能與他們正面作戰麼”

    王五見老裘的模樣,還以爲自己猜對了,不由在心中大罵

    但是面上,他卻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樣說道:“但是,咱們人手太少了啊如果咱有兩千人不,只要有一千人趁着午夜不備,衝殺下去,定能殺得這些賊人丟盔卸甲,哭爹喊娘

    可是現在,你看看咱就這麼幾個人,人家可是十倍人數於我們就算十個打咱一個,估計都有富餘,這要是襲營,就不叫襲營,而是送腦袋給人家,讓人家殺”

    “人手,嗯,你的意思,是不能襲營”老裘看着表面強硬,實則慫的一批的王五,忍住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

    王五看着老裘那股意味深長的臉,也發覺了什麼,臉“唰”的就紅了起來,不過還是硬着頭皮道:“反正,我是覺得,這樣子風險太大,到時候一擊不得手,人家追來,說不定咱們就會全完蛋,我們倒是無所謂,賤命一條,但是你們跟侯爺,就”

    “呵呵,放心,他們絕對不敢追我們也絕對不可能抓住我的”

    王五話音還未落,就聽到背後一個聲音突然傳來,驚的他渾身都是一顫,趕忙回頭,正發現蕭寒不知什麼時候,已然來到了他的後面。

    “侯侯爺剛剛我,我只是開玩笑”

    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大變的王五慌忙起身,結巴着想跟蕭寒解釋:剛說的話全是無心之言,並不是真的說自己會全軍覆沒

    不過,蕭寒見他驚懼的模樣,卻只是擺了擺手,走過來,一屁股坐在老裘身邊,說道:“老裘剛剛是在逗你的,襲營的事,就不要尋思了咋們的命金貴着呢,不可能跟莽夫一樣提刀衝鋒”

    “哦,不襲營啊”王五見蕭寒沒有追究自己的意思,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再一回味剛剛說的話,旋即又反應過來,一臉古怪的看向蕭寒:“不提刀衝鋒那怎麼打仗難道侯爺您想要招降他們”

    “招降”蕭寒嘲諷的一笑,隨手拾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亂畫:“怎麼可能咱們大唐何時有過招降土匪的先例更別說他們前些日子,還殺了揚州城幾千兵卒要是招降了他們,那幾千兄弟的家人該如何自處朝廷和我的顏面放在哪裏”

    “不打不招那怎麼辦難道那些人會良心發現,改過自新”王五是越聽越糊塗,一雙牛眼裏面,盡都是迷茫之色,以他並不發達的腦子,根本就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能解眼前揚州之圍。

    “誰說不打我只是不想跟以前一樣,你一刀, 我一斧的打”

    蕭寒說着,脣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後他倏然轉過頭去,看着下面依舊喧鬧的營地,一字一句的道:“從這一仗開始,戰爭就要換一種打發了換一種你和他們,做夢都想不到的打法

    還有你說的改過自新不錯,必須得改只不過那就是下輩子的事了,我這次,就是送他們去下輩子”

    蕭寒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但聽在王五耳朵裏,卻似乎透着一股凍徹心扉的寒意

    儘管他到現在,也沒能想清楚蕭寒究竟想要用何種方法來對付那些賊人,但是理智卻告訴他,不要問不能問

    夜風吹來,緩緩款動蕭寒的衣角。

    那些遊俠有聽見蕭寒話的,基本上都是和王五一樣迷茫,唯有新火衛的人眼中,俱都閃着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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