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爺我來了,你怎麼樣了。”林婉言一下子就哭了出來,蹲在了她的牀邊,拉住了他的手,她才發現此時,凌正浩的手,就像是乾枯的樹幹一樣,顯得格外的滲人。
林婉言嚇壞了。
天那,這纔多久,他竟然就瘦成了這樣,天知道他受了多少的折磨,她真該死。
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發現。
“婉言啊,爺爺快要不行了,其實我的身子早就已經不行了,我知道,我已經快走到盡頭了,之前怕你們擔心,才一直瞞着你們,爺爺知道,你懷孕了,很高興,可是爺爺,卻沒有機會看見我的曾孫子出世了,真的好遺憾啊”凌正浩虛弱的說道。
然後他又將目光,落在了門口的位置,而後發出了一陣重重的嘆息,“那個臭小子怎麼還不來呀怎麼還沒來啊。”
林婉言知道他知道一定就是凌歐文。
“大哥他就快來了,爺爺,你再等等,好麼。”凌澤然急忙上前緊張的說道。
而凌正浩的呼吸已經變得越來越重。
他虛弱的看了凌澤然一眼,然後鄭重其事的叮囑道:“臭小子你過來,我要是真的走了,你以後一定要幫我好好看着凌歐文那個臭小子,別讓他欺負婉言,知道嗎她肚子裏還有你的小侄子呢”
“知道,我都知道,爺爺”凌澤然無比嚴肅的說道。
此刻,凌歐文正在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他在美國那邊接到電話的時候,就立刻買了最快的航班,當他得知他爺爺的消息的時候,他整張臉都青了,心一直是懸着的,他原以爲至少他能夠見凌正浩最後一面,可沒想到,他到底還是來晚了。
凌歐文就晚來了幾秒鐘。
他開病房門口的時候,凌正浩的手已經重重地落在了病牀上,那雙蒼白的眼睛,也永遠的閉了上去。
而凌正浩的心電圖,也已經永遠的停止了。
寂靜的病房內一下子充滿了哭泣聲。
“爺爺,你快點醒過來呀。”林婉言握住他無力的手,一下子就哭了出去。
凌澤然別過頭,不忍心去看,也一直默默的流着淚水。
凌歐文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魄一樣,他顫抖的上前,一下子就跪在了凌正浩的病牀前,撕心裂肺的喊道,“爺爺,爺爺,你醒醒啊,你不是在找我嗎我這不是過來了嗎你怎麼不起來看看我呀”
他真的不敢相信,他的爺爺居然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可是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了,爲什麼會這樣
他前幾天離開的時候不是都好好的嘛,怎麼會忽然走了呢
二日後。
凌歐文爲凌正浩辦理了簡單的葬禮,因爲他知道,他爺爺最喜歡的就是簡單,葬禮雖然是簡單的,可是,他們家畢竟是門閥世家,所以,還是有很多瑣碎的事情的,他本可以全部交給手下的人去辦,可是凌歐文關於凌正浩的葬禮,全部都是親力親爲的,忙活了整整兩天都沒有睡覺。
舉行葬禮的那天,來了很多了,他們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十分的壓抑,而林婉言也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站在凌歐文的身邊,和他一起對着那些人鞠躬,說謝謝。
凌家老宅,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靜,彷彿沒了生氣一般。
深夜。
老宅內安靜的可怕,林婉言漫無目的的走在外面的院子裏,怎麼也睡不着。
她只想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凌正浩那張慈祥的臉。
爲什麼對她好的人,最後都離開了呢。
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忽地,他在院子裏的角落聽見了一些動靜。
那是凌正浩經常去的亭子,他常常會在那裏和人下棋。
這麼晚了,是誰在那呢
林婉言蹙起了眉頭,走進一看,竟然發現是凌歐文
再走進,她就聞到了一股刺激的酒精味,而後,她才發現凌歐文正靠在冰冷的地上,身邊擺滿了酒,有一些都已經空了
林婉言心中一怔,本想離去,可是腳卻像是不受控制一樣,不斷的往前走去。
“別喝了,再喝就醉了。”
她上前說道。
難道他忘記自己上次喝酒喝到胃出血了麼,明明就知道自己酒量不行,爲什麼還要這麼喝呢。
她走進,正想拿過凌歐文手裏的酒瓶的時候,他卻一下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而且哭的還特別才悽慘,她從來沒見過他那副模樣,讓人,有些心疼。
“對不起爺爺真的對不起,我應該早點發現的我不孝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凌歐文抱着頭痛哭道。
林婉言上前安慰道:“歐
文,你別自責的,爺爺故意隱瞞,就是怕你擔心,爺爺他不會怪你的。”
不知道爲什麼,林婉言看見這樣他,心居然也跟着疼。
“歐文,別這樣,好麼,你要振作起來,你這樣爺爺就算是去了天堂,也不會就開心的,你要好好的,他纔會放心。”
凌歐文擡起頭,竟有些楚楚可憐的望着她。
“我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現在他走了,你叫我怎麼能不難過,我真該死,他對我這麼好,可我,總是惹他生氣,我應該好好對他的。”
林婉言跟着坐了下來。
她知道,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發泄。
而她能做的,就是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
“星爵告訴我,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一直在等着我回來,我真該死,我應該早點回來的,我不應該在這種事情去美國的不然的話,我怎麼可能連他最後的心願,都完成不了呢我就是一個混蛋他說的沒錯,我我就是一個臭小子。我多希望,他可以再罵我一次臭小子。”凌歐文伸出拳頭,重重的砸着地,彷彿察覺不到疼痛一般。
看着這樣的凌歐文,林婉言的心裏也很難受。
其實,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因爲,她的外公去世的事情,她也是這樣痛不欲生,她的外公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是她唯一的親生,那個時候,她真的覺得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關於童年,她和凌歐文,可以說是同一種人。
就在這時,凌歐文忽然將整個都撲到了林婉言的身上,還用力的抱住了她,生怕她會忽然離去一般。
“婉言,求求你,別走,別和我離婚,好麼我已經失去我最親的人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沒有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小婉小婉。”凌歐文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抱着她哭泣着,求她不要走。
林婉言望着他,沒有說話。
此刻,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原本,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了,可是,現在,她看見他這幅模樣,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竟然又開始搖擺了。
她總是這樣,總是被凌歐文影響着。
他就像是永遠也無法擺脫的魔咒一樣。
“小婉,我不想和你離婚,我不想和你分開”凌歐文緊緊的閉着雙眼,嘴裏一直嘟囔着這麼一句話。
深夜,冷風吹過,刮過了林婉言的臉頰,而凌歐文則是一直靠在她的懷裏,而她,也沒有去推開他。
因爲,她從未見過這麼無助,這麼脆弱的凌歐文。
她承認,她的心再一次搖擺了。
凌歐文並不是因爲喝醉了,纔會在林婉言的懷裏睡着,是因爲這幾天,他真的太累,太累了。
林婉言的內心百轉千回,糾結的不得了。
她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爲什麼每一次她下定決心要走的時候,每一次,都會發生一些事情,老天爺就像是在故意玩弄她一樣,讓她不斷的陷入這個循環。
凌歐文每次在傷害完她之後,不管林婉言的心有多痛,只要,他稍微給她一點點的溫柔,一點點的挽留,她就會繼續心甘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其實,有的時候,她也十分厭惡這樣的自己。
難道,這一次,她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只要他過來哄一下,她就又背叛了自己,繼續和他在一起嗎
這樣,她真的對得起自己麼
林婉言緊緊的下嘴脣,目光頓時閃過了一絲堅定
不
她不能再讓任何人傷害她了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真的再經受不住任何一點點的傷害。
林婉言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再被這個男人騙了,只有離開,纔是最好的選擇
“凌歐文,我們,結束吧。過了今晚,我就會離開,以後,我會爲了自己好好的活着,而不是爲了你。”林婉言苦笑着伸出手,摸着凌歐文俊俏的側臉。
她以爲他已經熟睡,根本就不知道她在他耳邊說些什麼,她只知道,他的懷抱很溫暖,只要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就會覺得格外的安穩。
最後一次。
她告訴自己,就當是最後一次,對自己的放任。
天亮後,她便離開。
可是,一想到以後,她就和這個男人,再也沒有關係了,一想到自己十年的青春和付出的感情,就要這樣煙消雲散了,她的心,還是會止不住的疼痛。
她告訴自己,就算再痛,也是時候,捨棄這一段感情了。
如果繼續和他在一起的話,帶給她的,也不過是無盡的痛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