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安和來找辛艾,打破了這份平靜。
距離上一次見李安和,辛艾好像已經想不起是什麼時候了。
自從警方那邊確定辛歡死亡的事實,辛艾整個人好像記憶力都不怎麼好了,有時候,明明是剛剛發生的事,她下一秒就忘了。
辛艾如今過分的安靜,上課的時候,認真學習做筆記,喫飯和蘇小鈴一起,班裏有什麼活動如果叫她,她也會幫忙。
看起來是非常正常的樣子,似乎在很努力的生活,很努力的想要積極向上。
至少看起來,辛艾是一個正常人的樣子。
至少不知道她所經歷過什麼事的人,看來,辛艾,是個文靜美好,非常正常不過的女孩子。
是,她看起來好像是恢復到了辛歡失蹤前那樣安靜的 生活,可實際上,到底是真是假,只有她一個人最清楚。
比如,她夜裏如果不服用藥物根本就再也睡不着。
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兩節已經被埋葬的白骨一遍遍的會出現在她腦子裏。
還有陳銘的臉,彷彿時時刻刻都在她眼前晃動。
一直在提醒着她,她的姐姐再也回不來了,而那個自己承認殺了辛歡的兇手,現在還活着。
辛艾不是不知道這個案子存在蹊蹺,可是,如今的她真的,她沒有理智去想更多。
在辛歡死亡的巨大沖擊下,辛艾能保持着現在僅有的這點理智,已經是實屬不易。
辛艾腦子裏每個夜晚都在不停的重複着同一個可怕的念頭,日復一日,越來越強烈。
他像一具行屍走肉,在一羣鮮活的生命裏穿行,等待着,蟄伏着
直到李安和戳破她努力僞裝的平靜。
李安和和辛艾約在校門口的一家蒼蠅館子裏,他好像剛剛從很遠的地方回來,頭髮又長又亂,還打了結,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滿身風塵,看起來有點像個拾荒的人,而且,人也更瘦了。
李安和要了一碗牛肉麪,刺溜刺溜的大口喫着,等到辛艾過來,他壓根就沒擡頭。
喫完了,纔跟辛艾打個招呼,然後招手讓老闆再來第二碗。
等面的時候,李安和才和辛艾說了一句正經話:“對不起,前些天,我去了一些其他地方我想去求證一些事。”
李安和已經知道陳銘承認殺害辛歡,而警方那邊找到了辛歡的兩節屍骨,確定她已經死亡,他還沒有去看陳銘的口供,和其他證物,先來見辛艾了。
辛艾和李安和一樣,要了一碗牛肉麪。
這個時候,沒趕上放學的點,來喫飯的人很少。
辛艾淡淡道:“沒事,反正,人已經死了,謝謝你這麼久以來幫我追查,如今警方那邊已經抓到了兇手,這個案子到此就結束吧。”
李安和看了一會兒辛艾,問:“你相信陳銘殺的你心裏真的打算就這麼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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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辛艾伸手拿了一雙一次性筷子,“現在不是我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他承認了,殺人,碎屍,拋屍口供我看了,整個過程,他都交代的非常清楚詳細,他還說腿骨特別難砍,他砍了足足有十一下才砍斷,當時血濺了一地。”
“我們換個問題,他兇器他燒了,那碎屍用的工具呢,是什麼找到了嗎繩子能燒,這個總不能燒吧,他說是刀,可什麼刀能那麼鋒利的將人骨砍斷繩子容易找,可這種鋒利的刀,他只怕沒那麼容易找吧”
李安和壓根就不相信,是陳銘殺的辛歡。
陳銘那個人,壓根就沒那麼大膽子,更加沒那麼大的能力。
殺人碎屍拋屍,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工程,就陳銘的腦子,絕不可能做的這麼天衣無縫,要不是他主動交代,警察甚至都找不到任何線索。
顯然,警方那邊也有懷疑,所以纔到現在還猶豫着沒有結案。
因爲就算陳銘開口招供,可警方那邊也不全是傻子,至少沈策估計是不太相信的。
辛艾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她不是不知道,正是因爲知道,那種絕望才更深,姐姐都死了,她卻連真兇都找不到,她痛恨自己的無能。
就算是她自欺欺人好了,就算是騙自己吧,辛艾現在的腦子裏滿滿的都只有一件事,報仇。
李安和直直看着辛艾,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辛艾,別做傻事,別爲了一些雜碎,把自己也搭進去,你姐不是希望你這樣活着的。”
李安和做過多年刑警,他熟知犯罪心理,她從辛艾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看到了她內心藏不住的恨。
辛艾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慌亂,她低下頭:“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李安和厲聲道:“你聽得懂,你明白,我說的那個雜碎是陳銘,你想殺了他是嗎你已經什麼都不打算要了,你要豁出去對吧”
辛艾搖頭:“沒有,我怎麼會有這個想法,我也見不到他啊。”
李安和到底是學過心理的,在他面前,辛艾的僞裝還是顯得稚嫩了。
自從埋葬了辛歡,辛艾並不是看起來恢復了平靜,她只是更善於僞裝了。
仇恨在她心裏一天天吞噬着她,吞噬着她的理智,她迫切的需要來做點什麼,才能讓自己不發瘋。
辛歡對辛艾的重要程度,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夠理解。
父母死了,辛歡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她唯一的溫暖和眷戀,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如今,她的世界被毀了,再也平靜不下來
沒有人知道辛艾有多想殺了陳銘,哪怕知道陳銘有可能是背鍋,可她真的理智去思考了。
陳銘的口供彷彿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被烙在了辛艾的腦子裏,他如何殺人,如何分屍,如何拋屍,那些血腥殘忍的過程,不斷的刺激這辛艾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