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顧相思早早趕到約定的地點,比鄭凌宇到的還要早上幾分。

    沒多久,鄭凌宇匆匆趕到,坐在她對面。

    “先看看喫點什麼?”鄭凌宇將菜牌推到顧相思面前。

    “喫什麼喫,我爸到底怎麼樣了,你不說我哪有心情喫。”顧相思也沒和他見外,畢竟兩人也算從小一起長大,也就沒那麼多忌諱。

    提及此,鄭凌宇沉默下來,看向她沒做聲。

    他眉骨間還殘留着那道疤,其他的傷倒是基本都消了下去。

    他越是不說,顧相思便越是緊張。

    半晌後,鄭凌宇開口道:“蘇瑾城什麼也沒和你說麼?”

    顧相思搖了搖頭,兩隻手緊緊交握在桌前。

    “你怎麼這麼吞吞吐吐的,到底說不說?”顧相思有些急了。

    鄭凌宇輕輕出了口氣,隨即道:“相思,消息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是在我說之前,你要答應我,不論怎樣你都要冷靜。”

    “好。”顧相思輕聲道。

    “我打聽到有消息說…伯父他前兩日……心臟病發作,似乎…似乎沒能搶救過來。”鄭凌宇聲音低沉,緩緩開口。

    顧相思怔怔的看着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鄭凌宇看了她一眼,避開她的視線不敢看她。

    “你說的…沒搶救過來是什麼意思?”顧相思輕聲問,聲音裏帶着抹輕顫。

    “相思,你先別激動。現在消息也不能完全確定,也許…不一定是真的。”鄭凌宇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目光復雜,有些艱難的開口。

    顧相思拿起手邊的水,灌下一杯,隨即開口道:“你從誰那裏聽到的消息。”

    鄭凌宇自嘲道:“我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麼多年,總歸也是會交下些人的吧。”

    顧相思起身看向他道:“我不信,如果我爸出事了,蘇瑾城會告訴我的。”

    話落,顧相思便轉身離開,眼圈泛紅,卻遲遲不肯讓眼淚落下。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在堅持什麼?

    亦或者,還在相信什麼。

    鄭凌宇起身看着她的背影道:“他會告訴你?相思,你還指望一個親手把你父親送進監獄的人會告訴你什麼!”

    顧相思腳步微頓,卻沒有做聲。

    喉嚨裏瀰漫開了一陣腥甜,像是血的味道。

    顧相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酒店,只覺得紛紛揚揚的大雪,卻比不過她此刻的心冷。

    她走到路邊,終於還是沒忍住落下了一滴眼淚。

    爸爸,死了麼?

    不在了麼?

    那個會罵她會打她、卻給予了她所有愛的男人,真的不在了麼?

    在這種紛紛揚揚的大雪天?

    他會不會覺得冷,會不會覺得難過。

    她不信,她不信。

    她不信他不在了。

    顧相思擡手擦去了臉上的淚痕,步子都有些踉蹌。

    到家時,還不到八點。

    桌上還有他做好的飯菜,他還沒有回來。

    顧相思坐在沙發上,翻出了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自己便喝了起來。

    蘇瑾城回來時,已經將近夜裏十點。

    年後因爲關係到職位調動,他若是想往上升一升,自然要比別人多付出一點。

    何況,顧相思也並不想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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