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旅館的條件實在不怎麼好，洗澡的間是房間裏用曲面玻璃隔出來的一個狹小空間，同時也是衛生間，人站在裏面算轉個身都得小心點別磕着碰着。
李鋒被洛天衣趕出了房間，裏面淅淅索索的傳來一陣脫衣服聲音後，又傳來了水流聲，不過還沒一分鐘，聽洛天衣驚叫了一聲。
“魔女，什麼事？”李鋒心裏一緊，立即推開房門沉聲問道。
“氣死我了，這破熱水器，剛放了下熱水突然一下又變冷了……”洛天衣在那裏罵着，這大冬天的，算她從小被藥物滋養體質好，這突然被冰冷的水一淋那也受不了。
李鋒一看沒事這才鬆了口氣，又退出去繼續抽菸。
接下來，聽到洛天衣不時發出一聲驚叫，然後是咒罵，李鋒在外面聽得暗自發笑。
這妞也是，這點功夫洗什麼澡，又不是真要做情侶做的事。反正等下半夜偷溜出去，身肯定也要弄髒，這是何苦。
當旅館老闆娘端着兩碗麪出來的時候，重新穿衣服的洛天衣也陰着臉開門了，她用一條羣水縣買來的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
“嘖嘖，這閨女真漂亮啊，看這肉白的，一看不是我們鄉下女人的身子。小夥子你有福氣啊，有這麼漂亮個婆娘怕是身體都喫不消吧，要不要從我們店裏買點壯陽的藥酒回去，都是我們家男人從當地採藥人手裏買來的藥材，又用了最好的牛鞭，還有烏桑蛇，每次我們辦事前喝一點，那王八蛋可生猛了，跟幾個男人一起弄我似的，嘖嘖，一般男人還真受不了你這閨女，你要放在古代那肯定是迷死人的狐狸精……”
好不容易等李鋒打發走了推銷壯陽酒的旅館老闆娘，洛天衣已經面紅過耳，這妞別看平時挺生猛的，其實還是個雛，怎麼也不這種混不吝的鄉下婦人，幾句話讓她害羞了。
“趕緊喫吧，喫完休息一下，等夜深了我們溜出去。”李鋒把面盆推到她面前，又把自己盆裏的那枚攤雞蛋捻到她盆裏。
他白天在公安局裏倒是睡好了，精神正足，正好不用休息。
除了剛纔那張嘴是葷段子的老闆娘插科打諢讓洛天衣有些害羞外，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兩人雖然同處一屋，也並沒有發生什麼曖昧。
洛天衣也是個驕傲到骨子裏的女人，既然當初和李鋒已經挑明瞭，她不會再去招惹她，嘴調侃一下可以，身體是絕對不會行動的。
兩人各自躺在自己的牀，隨意聊着天，說着小時候那些兩小無猜的趣事。
“對了，以前帶你來我們家裏那位李五爺怎麼樣了，怎麼這麼久了我都沒聽你提起過他？”
聽洛天衣提起這個李四爺，李鋒臉露出一些思念。“李老頭兒早掛了，我離開你們家後的半年裏，老頭子又帶着我拜訪了其他的一些老友，最後到了金陵。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金陵被特招入伍嗎，還不是老頭子的建議，當時他帶着我在紫金山住了一陣，見了一些人，然後說這金陵的龍脈雖然從民國後已經斷了，但還殘留着帝氣，說等他死後，我去金陵軍區報道。”
“誰知道呢，老頭子總是神神叨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說他這輩子造了很多殺孽，泄了很多天機、抗了很多天命，別說兩百歲了，能活七十歲已經是大賺特賺了。”
“離開金陵後，老頭子帶着我回到了北方我從小長大的那個村子。老頭子臨死前的一天帶着我在山走了一圈，用腳在山溝最低凹的地方畫了個圈，回去過後的第二天一早，我剛睡醒煮了面叫他喫飯呢，才發現他早掛了。之後我跟村裏老人商量把他埋在哪，又找了風水先生，才問明白，老頭子畫那個圈的意思是他掛了後挖個坑埋那裏。那風水先生還說，那裏的風水只適合最簡陋的下葬，讓我們拿卷草蓆把老頭屍體捆住埋進去成了。”
“我那時候哪懂啊，心想古代活得最賤最慘的人才這麼下葬呢，氣得把那風水先生打了一頓，然後自己開山鑿石給老頭子修了個墳，又親手打了副棺材給他裝進去，村子裏的人從小到大都待我好，那件事死活不肯幫忙。說來也怪，我把老頭埋進去之後的那個星期，天天下暴雨，長明燈點在草棚子裏都要被淋熄。”
“風水先生說這是老頭不得安寧才這樣，我沒辦法，於是把老頭的墳給刨了，把他從棺材裏起了出來，裹在草蓆裏那樣埋在了坑裏，還真是了，從那以後一直到五七都沒再下過雨，長明燈也一直點到了五七結束。”
“在那之後，我離開北方去了金陵，被特招進了金陵軍區，從十四待到二十四，剛好十年。”
洛天衣跟聽一個玄的故事一樣，一愣一愣的，等李鋒講完她才眨了眨眼：“那李五爺說的金陵帝氣是怎麼回事？”
“我哪清楚，反正那老頭從小愛對我說些什麼竹書紀年三皇五帝的陰謀詭計，什麼李世明跟魏徵從來不存在那種君臣關係啥的，神得很。後來我才明白這些東西叫地攤學，沒當回事兒。”
李鋒翹着二郎腿，嘴是對李五爺的不屑一顧，但是眼眶卻有點紅紅的。不知不覺已經十二年了，一輪過去了。要說這輩子最感激的人是誰，肯定非這個一手把他帶大的老頭子不可。
雖然對老頭子嘴說的那些地攤學不屑一顧，但他知道李五爺教給了自己很多本事，李五爺沒死的時候他還懵懵懂懂，等他進了部隊，他才知道這個老頭從小教自己的那些東西到底有多變態。
“可惜了，我爺爺最敬重的人是李五爺了，還說他對我們衣家有大恩，雖然我不清楚具體情況，我爺爺他還不知道老爺子已經仙去了，否則肯定會讓我爸親自去祭拜老爺子一番。”
洛天衣略帶悲涼的嘆了口氣，她雖然不太清楚老一輩的往事，但從長輩的話語之間，聽得出這個李五爺曾經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李鋒搖了搖頭：“別去打擾他了，雖然那是老頭子交代的，但他以那種簡陋的方式埋在村子地勢最低凹的地方，我還是不想讓別人這樣去打擾他。這十幾年我一次都沒回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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