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黃庭和同門師兄張龍虎,已經出現在多倫多市郊的雪原上。
張龍虎的兩個弟子遠遠站着,注視着這邊。
這是趙黃庭選的地方。
面對師兄張龍虎,還有兩個天師府年輕高手的夾擊,趙黃庭別無選擇,只能答應對方換個地方處理事情的要求。
好在對方也給了他選擇地方的權力。
茫茫雪原,視野開闊,一切都一目瞭然,師兄除了帶來的兩個弟子,並沒有安排別的人手埋伏。
如果自己等下能殺出一條生路,就可以從容離開,然後立即離開多倫多,因爲他不保證還會不會有別的追殺者。
只是,自己能殺出去嗎
寒風怒嘯,周圍一切都是冰冷的,比周遭更冰冷的是此刻趙黃庭的內心。
“師兄,爲什麼一定要殺我呢從華國逃來加麻大的那一刻,我就心灰意冷了,打算在這裏了此殘生,何不放我一條生路”
趙黃庭還想再做商量,自己這個師兄跟他一脈相承,甚至作爲天師府嫡系傳人,當年的實力就已經深不可測。
他知道,今天就算自己拼着一條老命殺出一條生路,也只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張龍虎嘆了口氣說道:“師弟,同爲武道中人,你我都明白,一個頂尖高手的破壞力有多可怕,更何況是叛逃境外的頂尖高手。其實我已經給過你生路,你沒有把握。既然你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再給你指條生路,只要你自廢武功,我立即回國。”
“呵呵,這就是師兄你給師弟我指的生路”
趙黃庭怒極而笑:“挑斷手腳筋,我豈不成了廢人一個”
他當然不會這樣做。
張龍虎搖了搖頭:“所以說,師弟你還是執迷不悟。你不願意,那就只能我代勞了,塵歸塵,土歸土,你一身修爲是家父教出來的,現在我收回去,也算盡了這場緣分。”
“儘管放馬過來就是”
趙黃庭知道,今天一場惡戰是免不了了,索性不再多話,放聲大笑起來:“師兄,看在當年師父他老人家的栽培之恩上,我會將你的骨灰寄回龍虎山,不會讓你的英魂漂泊在異國他鄉的,哈哈”
說罷,趙黃庭虎目圓睜,周身氣勢驟然暴漲。
他手中沉重的鐵骨架長柄雨傘在身前一掄,周身如幽靈魔物一般呼嘯而來的風雪,紛紛被掃蕩一空。
蕩魔天尊,再現世間
而對面的張龍虎,只是抽出了一柄掛着紅色劍穗的長劍。
趙黃庭仔細一看,那長劍連劍刃都沒開,居然只是一把公園老頭老太拿來練太極劍的武術表演劍
張龍虎說道:“讓師弟見笑了,不敢赤手空拳來找你,但佩劍無法帶來加麻大,只能在唐人街隨便買了一把對付。”
沒有開刃不說,還是武術表演劍,本身的殺傷力幾乎沒有。
但趙黃庭卻絲毫不敢小覷,因爲他知道,自己這個同門師兄的劍法是相當了得的,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劍的材質,有沒有開刃,都不重要。
“我的鐵柺杖也沒帶來,只能拿雨傘代替,也沒佔你便宜,來吧,都是同一個師父交教出來的,今天就看看誰技高一籌”
到了生死關頭,趙黃庭反倒徹底放開,豪氣干雲了起來。
趙黃庭以力見長,走的是剛猛路子,一上來就展現出了極強的侵略性,貼身的鐵柺杖雖然留在魔都沒有帶來,但鐵骨架的長柄雨傘並不比尋常的刀劍輕。
嗖嗖嗖
此時,裹成棍壯的長柄雨傘雨點般朝着張龍虎身體落下,連呼嘯而來的風雪都要避其鋒芒。
要是身上被抽中一下,絕對不好受,至少是個骨斷筋折的下場
而在這鋪天蓋地的抽打中,那傘尖還不時以歹毒刁鑽的角度的戳向張龍虎周身各處。
那傘尖特意被打磨得很尖銳,當初他去截殺李鋒的時候,後者就曾在這上面喫過苦頭。
趙黃庭體型龐大身強力壯,宛如一尊巨靈神將,而對面的張龍虎則彷彿劍仙下凡,在趙黃庭密不透風的進攻中,靈巧遊走,有如鳳凰穿花,將劍俠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相比趙黃庭在攻勢上的大開大合烈火烹油,張龍虎的防守則像是穿針引線,細緻入微。
他手中長劍速點,每次對方狠狠抽打而來的長柄雨傘都會被他的長劍輕巧格開,任你剛猛無儔,我自四兩撥千斤,讓趙黃庭有點掉進沼澤和流沙當中的憋屈感,空有無窮威力,就是使不上來,很是難受。
鐺鐺
兩件削弱版的兵器不斷在兩人身前發生碰撞,金屬刮擦的聲音不絕於耳,間或還會濺起幾縷火花,戰局越來越激烈。
這兩個人,無論在力量還是速度上,都已經各自發揮到極致,都沒有手下留情
對手的每一次進攻都不能忽視,都務必要將之化解,因爲他們都知道,無論是自己被對方刺中一劍,還是自己被對方的雨傘抽中一下,都絕對會造成致命的傷勢
而隨着兩人這場生死之戰的白熱化,漸漸的,趙黃庭有了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自己終究是老了,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了,雖說人越老,經驗見識越好,但體力耐力的下降也都是必然發生的,不管平時怎麼保養,怎麼修煉以求儘量保持狀態,生老病死的規律是不可能違背的。
以前的他,在這種烈火烹油般的高速進攻中能維持很長時間,體力綿綿不絕,生生不息,但現在,他卻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體力在不斷的被抽走,只能儘量的維持動作不變形。
還有就是,上次截殺李鋒的時候,他曾被對方在胳膊上打了一槍。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是槍傷。
雖然受傷後他得到了及時的治療,之後又儘量保養,傷勢恢復得不錯,但畢竟時間纔過去不久,是不可能一下恢復到沒受傷之前的狀態的。
他現在傷勢表面上看是好了,但多少還有點隱患,這種很小的隱患,對於普通人來說無所謂,基本影響不到正常的生活。
但放在他這樣的頂尖高手身上,特別還是跟另一個頂尖高手的生死對決中,就很致命了。
任何再微小的隱患,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也會被無限放大。
高手之爭,只爭一線。
當已經癒合的槍傷在和對方的一次強力撞擊中裂開一條小口子的時候,此前在趙黃庭內心填滿的洶涌戰意,也像黃河決堤泰山崩塌一般,頓時就傾瀉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