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兮彷彿回到自己當年小時候的感覺,剛進祕密組織接受訓練的時候,那教官訓她的話,跟歐陽修的方式簡直是沒兩樣,她經歷過很明白,對這種性子的孩子來說,用這種說教的辦法是沒啥效果的。

    “歐陽尚書,我能否插一句話?”芷兮實在是不忍心看這個天真可愛的孩子整天受這個死記硬背之苦,雖然她知道,這方法對有些孩子有用,但對歐陽辯實在無效,只會增加他的叛逆情緒。

    歐陽修這回是真正把芷兮放在眼裏,皺眉道:“你不是來帶個心意嗎?我已經知道了,沒事你回去吧。”

    芷兮本來是一來說蘇軾和王弗的事的,可是看到這一幕,她內心的衝動和衝勁又來了,管他對方是什麼尚書不尚書,歐陽修不歐陽修的,在歐陽辯面前不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嗎?要是她沒看到也罷了,可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不能袖手旁觀,讓教育的悲劇在自己眼前演!

    心直口快的芷兮瞬間線,“歐陽大人,我覺得您教育的方式有點不妥啊,算要讓歐陽辯背書,也不一定非要用強逼的方法呀。再說小孩子的接受能力有限,您再多給他一些時間也無妨啊,何必讓他對背書這件事心生反感呢,這樣對他以後的學習也不利的,您說是不是?”

    歐陽辯聽得喜笑顏開,終於有個人會替他說話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啊,難道她是天派來拯救他的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王弗聽得硬是心驚肉跳,她本對這女子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如今卻越看沅芷兮越不對勁,這是哪冒出來的?以前沒聽曾鞏說過有這麼個葩的朋友啊?

    歐陽修聽了,真覺如聞天方夜譚,曾鞏最近看來是欠教育了,從哪交了這麼個損友,什麼?他叫他兒子背書也有錯?

    他冷笑道:“沅芷兮是吧?我真不知道你有何憑據說這番話!難道我對自己兒子的瞭解,還沒有你一個不知所謂的外人深嗎?如果我不懂教育,我的大兒子是怎麼考進士的?”

    本來他還想接着訓沅芷兮下去的,後面覺得自己根本無需跟對方囉嗦什麼,有那個必要麼?他是什麼身份,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又算什麼?!

    歐陽辯聽不下去了,撅着嘴,捏着手指,小聲嘟噥:“我還真覺得你沒這小姐姐懂我。”

    “你說什麼?!”歐陽修本來心裏存着煩心事,再看到小兒子這麼不聽話,不懂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要揍他。

    “不要啊。爹爹要打人了。”歐陽辯一溜煙躲到沅芷兮身後,然後拉着她腰間的衣裙,頭稍稍探出一些來看形勢。

    王弗趕忙前,“舅舅息怒,何必因沒必要的外人生氣,傷了自己身體。辯兒也只是一時玩鬧罷了,好好勸解他是。”

    歐陽修還是不解氣,恨恨道:“連你也不懂事!讓你教辯兒也沒個成效,還是這般頑劣!當初我花了多大力氣,才讓你……”

    他忽然醒悟過來,這裏還有外人,實在不該提這檔子事,現在留給政敵攻擊他的藉口還不夠多嗎?!

    可惜他止話得晚了,芷兮一聽明白,王弗能進國子監當助教是歐陽修給出的力,她想嘛,算王弗纔出衆,在那種傳統男人堆的地方,要塞進一個顯眼突兀的女人,沒有大背景怎麼可能?

    蘇轍還說歐陽修除了風傳的跟外甥女王弗的不正當關係,沒有其他什麼污點好說,看來他們還沒進官場,畢竟還是嫩了點,這不明擺着讓人家說他以權謀私嘛。

    這種事情,雖然官場所在多有,平日裏大家習以爲常,但真到刺刀見紅的時候,是絕佳的把柄!

    芷兮假裝聽不懂,硬生生接話道:“歐陽大人,小女子確有一要事跟您相商,煩請借一步說話。”

    歐陽修倒有些怪,剛纔她還氣勢洶洶的,這會兒立馬又變了一個口氣跟他說話,這變臉的功夫倒像是官場資深人士啊。

    本來今天他心裏煩,不想多搭理不熟悉的人,不過看沅芷兮說得異乎尋常的鄭重其事,倒留了一個心眼,緩緩踱步到旁邊,輕輕揮了揮手。

    歐陽辯像得到特赦一般,全身下立馬放鬆,喜滋滋地連蹦帶跳往一邊去了。王弗趕緊跟去。

    在旁服侍的下人很快依諾退下。

    “什麼事快說,我還有要事在身,沒空跟你閒扯。”歐陽修今天心神不定,本還在想心事,又被她打攪,也不管什麼大人威嚴了。

    芷兮非常嚴肅說:“歐陽大人,請不要同意王弗和蘇軾的婚事。”

    歐陽修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意,“怎麼,你不僅要管我教育小孩的事,還要插手我外甥女的婚姻大事了?這是你該管的事嗎?別以爲你是我弟子的朋友,可以口無遮攔!”

    芷兮搖了搖頭,“大人,你想過沒有,蘇洵爲什麼要急匆匆地跟您結爲親家?他一個平頭百姓,現在竟想攀您這個高枝,您不覺得他是要藉助您的勢力,幫他擺平家族的一些事嗎?”

    說這話的時候,芷兮內心跟蘇洵抱歉,爲了默默和自己,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歐陽修還是那副深不可測的面容,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不過小朋友,我告訴你,有時候,人能被人利用,說明你還有被利用的價值,這不是壞事,反而應該值得開心呀。”

    芷兮被他這話噎得不行,本來以爲他聽了自己說的會惱怒,結果人家像是根本不放在心,自己這點抓得一點都不準啊!

    當然,她肯定不會此放棄,她立馬道:“其實您有沒有發現,蘇洵的信是僞造的,這背後很可能有見不得人的陰謀?”

    芷兮賭的是歐陽修根本不知道蘇洵的筆跡,算他見過,他這麼個日理萬機的禮部尚書,哪會認得一個平頭百姓的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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