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兮緩緩道：“拿着吧，以後還有借重你辦事的時候，沒錢使可不行。”
知畫終於想通，將錢收下，告了個罪，“來芷兮姐這之前，我被王爺叫去，先被問了話，除了借高利貸的事沒說之外，其他我都跟王爺講了……”
“說重點，你什麼話有跟王爺講，方纔卻沒有對我明言的？”芷兮心道，這妮子果然藏着門道呢，還好自己幾次快穿後，閱人更加不少，這看人的眼光有長進。
知畫深吸了口氣，才道：“一件事，我打探到周宗家兩個女兒間不合，當然，她們場面都會裝沒事人，而周宗實際是更疼小女兒，只不過在有外人在場時，他表現得一碗水端平，連周憲都沒有機會好說她爹什麼。”
“那你確定，明天周嘉敏不會跟她爹、她姐一塊來？”芷兮突然問道。
“確定……”知畫突然頓住，她發現跟芷兮姐做事一定要謹言慎行，略作思索之後改口道：“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周嘉敏明天一早要去國子監拜見一下祭酒，周宗是想讓她感受一下高等學堂的氛圍，回來私塾唸書的時候能更收心。國子監是在周府到王府路線的另外一頭，從這個行程安排看，我覺得她應該不會過來，除非……”
“除非我們把明天的見面時間拖得夠久。”芷兮淡淡道，“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是的。”知畫老實承認，她發現在芷兮面前，最好的相處方式是涉及芷兮姐的事情，什麼都不隱瞞。
芷兮嘴角勾起微微揚的弧度，“那你錯了，如果我們那樣做的話，豈不是顯得我們很刻意？人家很容易猜到我們的心思，那樣未必會圈套。其實，敵人最容易從內部攻破，你不是已經說了周宗更疼他小女兒嗎？只要明天在這個點稍稍使力，我或許有機會。”
知畫對芷兮的策略很是拜服，她自然是不敢細問怎麼使力的，她不好意思道：“芷兮姐不要怪我，聽完我的回稟後，王爺確實警告我不要跟任何人提我祕密聯繫過周府的事，甚至對你，前面的情況都可以報告，但至少不要提我最後才說的這件事。”
芷兮陷入沉思，李煜這麼做是什麼目的？
不對，應該是默默！李煜之前給她的感覺，還是相對政治稚嫩的印象，只有默默開始參與操作，纔會有他對知畫特別交代不告訴自己這種事！
默默一定是覺醒了，他開始迫不及待地要佈局，可是，時間這麼緊迫，他能出什麼招？能夠在周宗、周憲他們面前不着痕跡，又最好能讓他們自己內亂？這樣才能留給自己最大的機會！
芷兮吩咐知畫退下，知畫見芷兮愁容滿面，本想要留下相陪，被芷兮堅定地打發走了。
默默今晚如果沒來找她，那意味着，他認爲這時候不接觸自己是最好的，避免影響她的判斷和做事。
問題是都到臨鬥畫的最後一個晚了，自己一個人還能蹦天去？
不過本着對默默慣性的信任，芷兮託着下巴思索，今晚到底還能做啥呢？
銀色的月光，溫柔地灑在院落裏，晚風吹來，帶起她的髮絲撩撥着臉。
她靜靜地站着，在這個院子附近，明天將有一場看似平靜，實則牽動各方神經的暗戰，或許，今晚最大的享受是什麼都不去想，安睡一晚？
可惜，她做不到。
她沿着花圃散了兩圈步，決定還是先琢磨下詞，以次寫嘻哈的那種方式先來，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感覺。
畢竟明天作畫而論，自己可能不是周憲對手，那要是能在畫的詞這方面壓倒對手，未必沒有勝機！
可是，寫什麼詞呢？她現在有些心煩意亂，她知道應該平心靜氣下來，可發現很難做到。
她努力了幾次，發現真的是做不到凝神靜下心來，這樣子算勉強去想詞，寫出來的也只是一堆垃圾！
她把毛筆隨手一擲，毛筆沾的墨又灑在宣紙……
等等！她發現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怎麼覺得這種情況是“又”呢？
她端視着墨汁在宣紙逐漸暈開，想着想着入了迷。
對手擅長的是人物畫，那明天她是不是又做人物畫？如果按自己最初的設計，是要在人物畫跟她pk，那自己畫什麼好？
此前幾日，芷兮已經想過好幾十種題材，可是不用過多久，都被她一一推翻，要不是太沒有新意，要麼是太艱澀難懂，她們倆到時候是直接較量，評委更看重的是眼緣，誰會有心專門針對一幅畫潛心去揣摩的？
算會揣摩，那也是回頭一個人靜下心來品畫的時候，明天是三個畫道大家在場，那些評委只會在有限的時間裏自己感受到的東西高談闊論，還是要既堅持原創和創新，還要讓畫道老白至少覺得不太複雜！
這不啻是個空前嚴峻的挑戰！
芷兮想得頭都快要破了！
她突然想到，或許因爲這題材太難想了，連默默也沒有解，他纔不敢來見自己吧？
畢竟自己這畫功太次了，要想出制勝，要在題材另闢蹊徑，可藝術創作一道，千百年來早被人反覆挖掘，還能有什麼空白領域等着讓她玩？
嗯？空白？她心忽然有亮光閃過，感覺像是抓到了什麼東西，但又不真切！
這一夜，她徹底無眠。
煌煌大院的每一片土地，都留下了她的足跡。
小段和知畫第二天一早穿過院落，走進芷兮房間的時候，被唬了一跳，那是……芷兮姐麼？
芷兮姐依舊躺在斜靠背椅，淡淡道：“你們倆個愣在那幹啥，一個給我端刷牙洗臉水，一個給我準備早餐啊！你們想餓死我不成！”
小段疑惑地看了一眼知畫。
見兩人剛要出去招呼，芷兮此刻心情已放鬆許多，有興致調笑了，對知畫道：“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李從善的張管家還會來哈！你自己把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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