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當先開口,“先前也有於王爺稟報過,今日來王府叨擾,除了湊趣一共賞畫外,還想請鄭王不吝筆墨,現場能看王爺您揮毫潑墨,那神乎其神的繪畫技巧,我心儀已久,只是一直沒得機會一窺風采。”
李煜謙虛地笑笑,“司徒大人都是聽得哪裏的傳言,我的畫稀疏平常,不值一提,若要論我幾位兄弟於畫道的高下,我說是七弟居首,想必行家也不會有什麼意義。”
李從善難得客氣道:“六哥說笑了,我最多不過有點小花活罷了,真要論謀篇佈局,畫自有丘壑的話,我不及六哥的萬分之一。”
顧閎和周矩都笑了。
“幾位王爺、大人都不要退卻了,既然難得共聚一堂,不如每個人都露一手,反正王府這桌案夠寬闊,我們幾人同時作畫也是足夠。”周矩忍不住手癢道。
顧閎立馬推辭道:“不不不,誰不知道周兄你是有名的快手,那畫思簡直如泉涌,《宮圖》、《太真馬圖》等等隨手來的代表作數不勝數,我這典型的慢工出細活,不在這丟人現眼了。”
周矩只是搖頭,“顧大人今天怎生突然羞怯起來,你那《韓熙載夜宴圖》可是深得皇的欣賞,民間都有關於你做這幅畫的各種傳說了呢!你在這算只畫個一鱗半爪,也是夠我等揣摩學習的。”
看同來的顧閎和周矩還在那互相說辭,李從善突然道:“不如我看這樣好了,我們今日焦點集,看鄭王和周憲兩人對畫,你們以爲如何?”
除了芷兮、李煜他們,其他人都面色一呆,張管家不禁問了,“王爺,怎麼您提的是周憲,而不是司徒大人,這……”
李從善滿面春風道:“這你圈外人不懂了吧,要論政壇貢獻、化楷模,那自然是司徒大人,但要論畫壇新秀、最近勢頭最勁的,恰恰是司徒大人身邊這位令愛啊,你可不知,現在市面對周大小姐的畫可是一畫難求!”
周憲聽聞出列,非常謙遜道:“王爺過獎了,那不過是謬讚罷了,我離家父的繪畫造詣還有一定差距,可今天我來,確實也存了和鄭王切磋共學的心,不知能否有幸,能和鄭王成此美事?”
顧閎和周矩都撫掌叫好。
芷兮敏感地注意到,周矩拍手更激烈些,而顧閎像是隻是應付場面。
下意識的,芷兮擡眼看向李煜,他到底會怎麼說!
要是李煜答應親自下場,那無論他最後是勝還是敗,都了周宗的圈套了,其實也不一定是他不懂了,只是更表明他屈從於母后了!
正在此時,李煜也看向芷兮,兩個人的視線在廳堂交織相會。
李煜的視線一觸即收,淡淡道:“不是我在此倨傲,最近我是存了點畫思,不過還沒理出頭緒,近日關於作畫一道,我倒是跟府裏一位女子常有切磋,今日,且讓她代我出場,若是你勝了她,下次我定不負盛意。”
李從善撇了撇嘴,“六哥,你忒不厚道,你不畫也罷了,還要找人頂缸,卻不知是你府哪位畫壇聖手,能入得你的法眼,還是姑娘家?更令我稀了。”
小段和知畫都攥着拳頭默默爲芷兮加油。
李煜給芷兮遞了一個眼神,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煜,隨着李煜這個冠冕堂皇的示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芷兮!
特別是周憲,有一種“我知道會是這般”的意味,她大踏步來到芷兮面前,伸出手道:“沅芷兮,我知道今日和你終有一戰!”
芷兮一點要跟她握手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從她身側走過,在巨型桌案前站定,擡手道:“筆墨來!”
一時之間,短促而有力的三個字,讓所有人對她的實力都高看了好幾分。
除了周宗和周憲,他們父女對視一眼,只覺得好笑,他們早已探知過鄭王府裏所有作畫數得的人,沒有沅芷兮這一號!
他們之所以之前注意到她,是因爲鄭王對她保護得太好了!別的不說,單說每日在芷兮房外巡邏的侍衛,是直接和鄭王自己同一個等級!何曾聽說鄭王有對一個女子如此心的?還是一個下人?這更令他們多加揣測了!
不過現在不用猜想了,是幹!周憲見慣了大場面,如今面對的對手更不是鄭王這種等級的,她無所畏懼!
周憲在畫案的另一頭站定,免得作畫的時候與沅芷兮互相干擾。
芷兮的心情凝重起來,從準備階段的每一個細節,可以看出周憲真的有一套,而且做過精心的準備!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李煜一定在默默注視着她,這種目光給她的感覺很暖,讓芷兮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們作畫,總歸定個時限吧,不然一個人畫好了,還不知道要等另一個到什麼時候,那豈不是無聊至極。”周憲開始劃下規則,也是給對方面子,讓對方來提議具體時間。
芷兮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覺得自己是弱雞嘛,不過她可沒想一開始在氣勢輸對方,篤定道:“那是自然,我本身不喜歡等人,也不願意讓對方多等我,我覺得好好畫一副不太複雜的畫,一個小時足夠了。你看呢?”
此話一出,舉座譁然。
連周矩這種畫壇頂尖的快手,都不禁搖頭,表示不以爲然,想他自己算作最簡單的一幅畫,都要用一個來小時了。她們謀篇佈局算更簡單一些,一個小時也太過匆忙,再加她們技法總歸沒那麼成熟,很不看好她們能畫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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