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善站出來道:“兩位的畫想必是完成了?那請稍移開幾步,待我們來品評分個高下。”
連默默,此刻都認定芷兮是畫完了的,若是論他感情分,自然是芷兮贏,可若只是客觀評價,他還是爲芷兮感到擔心。
輸了賽,本身這件事還不是很要緊,他能通過其他操作將局勢扳回來,可這對芷兮的情緒難免有影響……
在衆人期待着結果馬出爐時,芷兮忽然道:“慢着,我還沒有畫完。”
李從善的腳步一滯,臉的表情很是精彩,尷尬帶着難以理解,怎麼,你還要玩什麼花樣?不過很快他想通了,哦,她還沒有寫詩詞和標題,莫非是這個?
他之前之所以沒想到這點,因着他聽說過沅芷兮以前是斥候,身爲一個盡職盡責的斥候,能完整地完成一幅畫,已經是天方夜譚了啊!還能想出什麼好詞來題寫?
李從善懷疑的目光瞥過李煜,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不會是你幫她想的詞吧”?
若是平日裏,這七弟有這疑問,李煜才懶得迴應,不過默默想法不同,爲着接下來李從善的評委至少做得不偏不倚,他用搖頭告訴對方,“這不是我代筆的”。
看着芷兮馬要再次動筆,李從善暫且收回投向六哥處略微還有些狐疑的目光,轉向她。
身爲評委之一,李從善深知自己責任是最重的,因着自己這同樣是皇子的身份,他更不能掉以輕心,做出來的決定自然不能讓人說是偏向他六哥,可也不能因爲畏懼人言,信口雌黃說六哥這邊的不好,那樣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皇后那麼精明的人,若是用這種低級的方式,算取得那樣的結果也是說不過去的!
最令李從善捉摸不定的是,父皇到底幾個意思?六哥請他當評委,母后是首肯了,聽說父皇忙於政務,回覆他這邊的態度是不置可否!
令李從善和其他衆人驚呆,更是令默默都徹底無語的是,芷兮竟然在幹什麼?她是瘋了嗎?
芷兮提筆往盤子白色顏料一戳,蘸滿滿一筆管,往整個畫作潑去!
整個鄭王府大堂一下子鴉雀無聲,所有人朝如癡狂般抹着白顏色的芷兮,行注目禮。
默默第一個從震驚反應過來,摸着自己光潔的下巴沉思着……難道,芷兮是想表現那個?她是怎麼想到這樣做的……自己也沒提示過她呵。不過,同在一府,大戰之前的整個晚無聲之言,或許恰恰是那個提示吧!
周憲簡直對此情景不屑一顧,心裏樂開了花,怎麼,到底還是怕了吧?一開始還以爲對手會未戰先怯,後來發現對手還是有點本事,到最後,還是一敗塗地,最關鍵的是,這是對手自己舉手投降的!
哈哈哈哈,人生之暢快美意,還能有這更激爽的嗎?
當然,周憲很快警醒自己,要矜持,要保持淑女狀,可不好讓鄭王覺得自己喜形於色,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嘛!嘿嘿呵呵……
小段和知畫都絕望了,在她們倆看來,芷兮姐是情緒崩潰了,堅持了快一整場,終於還是敵不過對手帶來的強大壓力。
默默,是這個場,唯一認定芷兮哪怕在這種局面下,依然會翻盤的人!
周矩簡直都不想看芷兮了,這什麼玩意嘛,搞了半天,再用白顏料抹去,她這是浪費畫材呢,還是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呢?純粹逗我們玩?
他甚至對鄭王都產生不滿,這樣的人選,李煜也好意思推出來試,還一開始的時候把沅芷兮捧得那麼高?難怪皇帝一直不看好他,對他一點也不寵愛,果然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芷兮渾然不顧其他人的看法,她只要感受到,她身後還有那人肯定的眼神,足夠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不過,芷兮的心裏,也有着悲涼的一面。
自己每每快穿,每每用力,爲的是什麼?什麼時候才能實現?默默不斷守候,不斷忍受煎熬,又爲的是什麼?這麼做有意義嗎?
每當念及這時,芷兮心如刀絞,越是能體會默默的不容易,她越爲他們倆的遭遇感時傷懷。
平時,她是絕對不會把這種情緒表露在默默面前的,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命運如一個命盤,又如一個賭局,只要他們第一步踏入其間,只有隨着冥冥的力量帶着走下去!不可能回頭了!不管他們喜不喜歡!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無處言說,無法言說,還不能把這一切都盡情地體現在畫嗎?
多少情癡牽絆,多少百轉千回,能抵得過時空的滄海桑田嗎?
所有的感情,難道都是不會變的嗎?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將湮沒在塵埃,那所謂的堅持又算什麼?
芷兮平日心潛藏的積憤此刻激發出來,再也無法抑制,在快速將之前畫的全部抹掉後,在面提筆寫了一句話。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嗶~了個狗!恭喜宿主,詩科技樹升到17級!附送隱藏禮物一份。”小嗶又歡快地跳了出來,那如同搖狗尾巴的姿態,簡直是想要邀功請賞。
芷兮將渾身的力氣,已經在寫完最後一個感嘆號時用盡!
寫完,她將毛筆往桌案邊隨手一拋,當然,是往周憲另外一側的方向。
不是芷兮做作,是她沒有心力將毛筆好好安放了,而且只有藉着這一拋,她才能將之前不好的情緒拋諸腦後。
從此刻開始,她整裝重新出發!當然,最好身邊依然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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