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曲漸漸在循環往復間高亢起來,周憲的歌聲婉轉間不斷攀向一個又一個高峯,舞蹈越發行雲流水,水袖舞得都快看不見她的人,只能看到她的身影在場如紛飛的蝴蝶般在花間穿梭!
趙光義不禁感慨,“都說所謂花間詞,我看最美的花間詞表現出來也不過如此了!”
李芳儀輕敲了一下他頭,“你小子是不是看呆了呀?要喜歡,你娶她去。.. ”
趙光義嘿嘿笑道:“那我真娶去啦?”
李芳儀連忙扯着他道:“別開玩笑啦,別妨礙人家表演。再說了,你不知道她喜歡的是我六哥嗎?”
趙光義淡淡道:“公主,這你可不知道了。我對歌舞沒什麼研究,不過我會看人,特別是看人的眼睛,你看周憲如今眼完全只有她的歌舞,沒有一絲一毫對情感的眷念,也沒有一點眼神去找六殿下,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沒那個念頭了。”
“真的假的?有沒有你說得那麼玄乎啊?”李芳儀嘟噥道:“無事,回頭問她一下不得了,我作爲我哥的妹子,關心一下這事不算八卦吧?”
趙光義寵溺地要去摸李芳儀的頭,被李芳儀機靈地躲閃開。
趙匡胤鼻子眼睛都快要氣歪了,這簡直不啻於在光天化日下丟他們趙家的臉!
曲子瞬間低沉徘徊,瞬間又如漁陽顰鼓動地來,周憲的歌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高低間錯落有致,身姿如風擺柳,生萬種風情。
芷兮不得不承認,要是她是男人,以這一曲歌舞而論,她都有可能愛周憲!
想着她偷眼去看默默,只見默默仍是優雅地端坐在位子,眼看得出明顯有欣賞之意,但沒有愛慕的火花。
這看得讓芷兮安心了不少。
在衆人爲周憲越發清亮的嗓音和不斷旋轉的舞姿揪着一把心之際,曲子進入尾聲,緩緩結束了,而周憲的歌聲不住繞樑,舞姿漸漸復歸平靜。
終於,她重新盈盈站立場央!
場內鴉雀無聲了可能有十秒,接着還是默默和柴榮幾乎同時鼓掌,打破了沉寂。
衆人皆都歡呼叫好。
周憲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向四周團福了一番。
柴榮不禁感慨道:“太妙,太讚了!此曲只應天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再加這絕妙的舞蹈,南唐果然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人!皇后,你看如何?”
符氏輕笑道:“當然是妙極,只怕皇看後,流連忘返,都想把人家一直留在我朝,這樣纔好時時看得着了。”
李芳儀聽着很無語,這柴榮和符氏一唱一和的,不會是真想把周憲給強留下來吧?
趙光義看出了李芳儀的擔心,輕聲道:“公主莫擔憂,他們不會留周憲的。”
李芳儀疑惑道:“你怎麼知道的?別告訴我,你又是從他們的眼睛看出來的。”
趙光義搖搖頭道:“周憲不過是個小卒而已,留她有什麼意思,我擔心的是……他們想留你啊!”
趙光義拿眼瞥了瞥默默和芷兮那邊,“那得看他們想怎麼操作了。”
芷兮看李芳儀和趙光義蠻纏綿的樣子,是不知道這小子要是面對危機的時候,會怎麼選擇?會不會相信默默的安排,而不是逞一時之勇?
不過目前來看,芷兮並不覺得趙光義有他大哥趙匡胤那樣的武技,這兄弟倆差別真的挺大。
她不會刻薄地認爲趙光義接近李芳儀是別有所圖,不過也不確定默默究竟看他什麼了,要不是默默跟她的選擇一致,她都難免要懷疑一下自己這波是不是操作對了!
柴榮和顏悅色地對符氏,對衆人道:“周小姐的歌舞,真是人間一絕,更不用說她還沒展示她的彈奏功夫,反正朕是歎爲觀止,我朝要是有她這方面更好的,儘管站出來。”
大家眼見後周宮廷歌舞總教習都止步不前,那神情分明是自愧不如,還有誰會出來丟臉?
符氏仍是淡淡笑道:“皇,您不要勉強人了,若這是一場試,我後周卻是先丟一籌了。不過這晚宴嘛,熱鬧是第一位的,些許勝負不必放在心。”
柴榮意猶未盡道:“話是這麼說,不過總不能讓南唐使團小覷了咱們,這回去要是一傳揚,豈不是顯得我後周都無人?有沒有誰出個好玩的,再讓諸位卿家熱鬧熱鬧?”
皇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種時候,丞相要是不站出來說不過去了,王樸自覺走出,立定道:“臣倒是有一遊戲,可與南唐來使切磋一二。”
默默早已經不耐煩呆在那堆濁氣,過來跟芷兮坐在一起,這時聽王樸一說,便對她道:“呵呵,後周要出殺手鐗了,可不好應付啊。”
難得看默默故意示弱,芷兮掩口笑道:“默哥哥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覺得我反而可以應付得來?”
默默撓撓頭道:“我有一種怪的感覺,你像是得了一個很厲害的寶貝,剛好能應付得了那麼縐縐的人……不過要是你沒把握的話沒關係,我來。”
芷兮且聽柴榮跟王樸在那扯淡,“哦?什麼遊戲,快說。”
“回稟皇,是飛花令!不管是人雅士聚會,還是民間酒席都有玩的遊戲,南唐來使肯定也是此高手了。”王樸老神在在道。
默默點了點頭,原來埋伏的是這招,不知道讓芷兮去是不是真的沒問題?他今天是有這種怪的第六感耶。
周憲剛想再起,芷兮已經下了場,抱拳道:“沅芷兮,請王丞相賜教!”
饒是王樸城府頗深,還是差點直氣得說不出話來,南唐使團這是有意給他難堪麼?仗着前面一歌舞娘們勝了,在大庭廣衆之下蔑視於他?
王樸動了要狠狠虐對方一把的念頭,算她等下住口求饒,他也要痛打落水狗!要不然如何在濟濟同僚等人面前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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