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敏彷彿看穿她在想什麼，淡淡一笑，“你是在想六殿下能給你提供消息吧？要是以前肯定沒問題，可現在只怕他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空盯着後周皇城那邊？”
看來她對跟自己談話的態度很開放嘛，芷兮睡意頓消，緩緩坐了起來，“你倒說看看，六殿下還能忙什麼事。”
周嘉敏不答反問：“你是不是認爲我是一個太有心機的女人？”
芷兮一聽哈哈大笑，“小妹妹，你說話未免也太有意思了，算你有心機，那也只是太有心機的女孩！”
周嘉敏淡淡道：“無所謂了，反正只是一種稱謂而已。其實你只要想想知道了，我從小生在司徒這樣的官宦之家，從小耳濡目染的是政治官場，能不如此嘛。”
芷兮不屑於去反駁，只是道：“我沒什麼好想的。別的不說，你們家周憲，也你好一點，她至少接受的化薰陶你多多了，只是她沒你有心機，被你給暗利用了。”
周嘉敏當然聽得出，她暗指的是自己指使柴菲，而柴菲又利用了周憲的事，她毫不在意芷兮話的諷刺之意，“我跟我姐不同，她從小受到的各種關愛我多多了。不僅我爹孃更疼她，連皇后姨娘都疼她，我只有靠自己，所以我要的東西，我只會自己去爭取！”
芷兮並不被她所言而動，鞭辟入裏道：“你靠自己爭取是沒錯，不過你走歪門邪道不對了！”
周嘉敏笑得很是慘然，這麼一個小女娃怎麼會有這麼滄桑世故的表情，令芷兮都有點不寒而慄。
“你沒在士族大家生活過，你是體會不到那種一邊繁花似錦，一邊無人問津的痛苦的！憑什麼！周憲有什麼好的，不是我多會兩句詩詞，我多會畫兩幅畫嗎？”周嘉敏說着說着越來越憤憤不平，“我爹孃她們全都了我姐的毒了！靠詩詞和畫畫能撐起我們家嗎？她寫的詩詞再好，能得過李煜、馮延巳嗎？更別說畫了！只有懂得周旋於高層人物之間，長袖善舞，纔是我周家的出路！”
芷兮冷冷道：“每個家庭都有每個家庭的難處，每個人在這世都有她受的苦，這並不是你可以肆意妄爲陷害人，甚至把人家當餌的藉口！”
周嘉敏被她說得一噎，半晌回過神來道：“沒想到平日裏我誰都不服，今天竟貌似有點說不過你了。”
看着馬車車窗外不斷變幻的景色，芷兮突然道：“你沒準備到城裏住宿？”
周嘉敏舒舒服服地躺下，“整天呆在府宅裏面，悶都悶死了，難得出來一趟，我想體會一下野外的景緻啊，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到時候多美的夜景了。”
芷兮一把揪起她的衣領，周嘉敏一臉懵，“幹嘛拉我？快放手！”
這可是她說的，芷兮立馬放手，周嘉敏“嘭”地一聲跌回墊子，還好墊子彈性足夠，沒受傷。
芷兮悠悠道：“你還算是沒有壞透到頂，還懂得反思自己一下，如果你剛纔只顧着罵我，那我保證你絕對活不長。”
周嘉敏嘴巴一扁，以前她是在府裏受了很多不平等對待的氣，可被沅芷兮訓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經歷和感覺，她硬是忍住眼角的眼淚不流下來。
好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周嘉敏瞅了瞅窗外逐漸暗下的天色，“能告訴我是怎麼了嗎？”
芷兮伸了一個懶腰，“你是沒聽過郊外是有野狼的嗎？我不知道你給外面那車伕多少錢，還是你找的也是一個葩車伕，居然會同意你晚露宿野外的要求。我看得出，他根本不懂武。”
周嘉敏大驚失色，不過瞬間冷靜下來，“聽說狼怕火光，我們點一堆篝火不行了？再說你不是會武技嗎？你會保護我的哦。”
芷兮打了個呵欠，“千金小姐，這第一，你說點篝火點篝火，這有多麻煩知道嗎？又要收集柴火，又要找避風的地方，你說叫誰去到處找能燒一晚的那麼多幹柴？而且要是今晚下雨了呢？好，算篝火點了，你以爲要是來一羣狼，它們會怕我們三個人加一堆火？誰告訴你它們一定不會發起攻擊的？好，算我會武技，我一定能保護你這拖油瓶嗎？不怕告訴你，我都不敢有這種萬全的信心，更何況我們還有一個馬車伕！”
周嘉敏一下子聽傻了，期期艾艾道：“呃……我還真不知道這裏面有這麼多講究，要是知道的話，我肯定早跟你先商量一下了。那現在怎麼辦，回頭去那城裏？”
芷兮搖頭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慫恿柴菲那羣傢伙的……現在還回個鬼啊！回頭也來不及趕進城了，晚只能點兩個火把，我和車伕輪流駕車了，因爲你這個拖油瓶不會駕！”
周嘉敏不好意思道：“那真是辛苦你們了，這麼說現在要讓馬車伕先停下來休息會，今晚你們好輪流趕路。”
“算你腦子沒有太笨！”
等周嘉敏招呼馬車伕停好車，芷兮靠在馬車另一邊，吃了點乾糧，看到周嘉敏在一旁寫着什麼。
芷兮湊近點，看到周嘉敏捧着一疊地圖，還有厚厚一本字，面密密麻麻的，反正自己是看不下去的……看這外表清秀內在剛勁的字，難道都是周嘉敏寫的？
“喂，你在研究什麼？看起來好像已經準備好一段時間的樣子。”看她忙活了好一陣，芷兮忍不住出言問道。
周嘉敏隨口回道：“你以爲我搞這麼多事情，只是存心破壞或者嫉妒你嗎？我承認，我是羨慕六殿下和你之間的感情，我也知道，我不可能代替你在六殿下心目的位置。不過……我可以和你共侍一夫啊！”
芷兮被她最後這句話雷得外焦裏嫩，有沒有搞錯，算按這個時空都沒成年的女孩，居然跟她提什麼共侍一夫，她還要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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