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澤堯眯眼看着她。
她不敢對上他的眼，眼神閃爍了下，才艱難的開口：“我覺得勉強……是勉強不來感情的。”
一說完，只覺得他的目光冷銳了許多。
“繼續說。”
“不管怎麼樣，被強迫的，都不會開心。我就是個例子……”她的睫毛，抖得很厲害，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
肩上，餘澤南的手用力了些，像是要把他的力量傳達給她。
他根本就是要報復他哥，唯恐天下不亂的在旁邊鼓勵，“嫂子，你別怕，說實話就好。”
男人的呼吸，粗重了些。他根本沒搭理旁邊那根攪屎棍，視線一直盯着她，“你覺得，感情勉強不來，是不是？”
“……是。”
“也就是說，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是不是？”
男人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越發的讓人害怕。
景譽雙腿有些發軟。
“是，還是不是？！”他逼問，聲音突然提高了些。
景譽心尖一顫，可是，卻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擡起頭來盯着他，道：“是，沒有感情。你爲何要逼迫澤南成爲你這樣的人？你這樣對我，我無話可說。可是，澤南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忍心讓他成爲你政治上的犧牲品？還是說，在你餘澤堯的世界裏，任何感情、任何人，都沒有你的那些政治目的重要？！”
她的話，最後變成了質問。
像是將這麼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兒全倒出來一樣，情緒激動。
餘澤堯雙目沉沉的盯着她。
餘澤南和莊嚴則完全被景譽這番話駭住了。回過神來的餘澤南，簡直想給景譽鼓掌。誰讓他哥逼他來着？
但是，此時此刻，別說是鼓掌了，就連大聲點呼吸都不敢。
本以爲，餘澤堯一定會暴怒，像上次那樣，拔槍對着景譽也不是沒可能。可是，這一次，讓人意外的是，他的情緒竟然是出奇的平靜。
“景譽，在你眼裏，我餘澤堯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景譽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因爲他情緒平靜下來，她的情緒也跟着平靜了些。脣，動了動，最終，只是道：“在我眼裏，你是一個……我只想逃離的人……”
餘澤堯身形狠狠一顫，那張一貫倨傲的俊顏上，劃過一抹受傷。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景譽，眼神深了許多，良久，竟是騰昇出一股薄薄的霧氣。
那副樣子，連一旁剛剛還在幸災樂禍的餘澤南都怔了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玩出火來了，動了動脣，鼓起勇氣剛想說什麼，可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只聽得餘澤堯道：“今晚，我心情好……”
他的語氣，低沉，讓人聽不出半點情緒來。
甚至……
剛剛眼裏騰起的霧氣，到這會兒，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好似一切，都是錯覺……
他幽涼的、沉靜的開口：“景譽，我放你走。”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震住了。
景譽亦然。
“先生！”莊嚴從旁喚了一聲。他最清楚景譽於他是什麼意義的存在。這一放，就等於什麼都失去了！
只是定定的看着驚呆在當場的景譽，一字一句的開口：“給你十分鐘收拾東西！十分鐘後，立刻給我滾！”
餘澤堯的話落下，一刻都沒有再停頓，轉身離開。背影，清寒而又絕情。他離開得很快，像是怕再慢一點，他都會後悔，都會忍不住要收回剛剛那句話。
半晌，直到門被重重的摔上，景譽才從那‘砰——’一聲巨響中，猛然回過神來。
她有些茫然，心底那股悵然若失連自己都理不清楚。
可是，她卻不敢去理清楚。
幾乎是立刻折回身去，打開櫥櫃，收拾東西。
“嫂子……”餘澤南從後面喚了一聲，景譽把東西從櫥櫃裏拿出來擺進行李箱，他又給塞回去，“你別聽我哥的。我哥那是在和你賭氣，他不是真的要趕你走。”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了。”景譽繼續收拾，神情有些木然。
“不提這事兒了，明天大不了我見機行事。”餘澤南蹲下身，“你別走啊，你要真走了，我哥會瘋掉的！”
“……”景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隨意的收拾了幾件衣服。餘澤南搬出去的東西，她索性不要了，扣上小皮箱，起身就走。
餘澤南跟上去，“嫂子，現在外面冷死了，路上都結了冰，你要走也不是現在走啊！”
景譽一語不發，只是下樓，拉開大門。冷風灌進來，她凍得顫了顫。
餘澤南氣得跳腳，朝樓上吼：“哥，你再不來拉人，我嫂子真要走了！”
“讓她走！”餘澤堯冷沉的聲音，隔着書房的門傳出來，極具威懾力。
“真走了！真走了！”
“……”餘澤堯沒有再回應他。
餘澤南抓狂，急切的嚷嚷：“嫂子，你走了後，就再也別回來了！你看我哥，簡直壞透了，這麼晚叫你走，外面冷得不行，會把人凍成冰棍的！”
他故意扯着嗓子，喊得滿屋子都聽得到。
可是，樓上，某人卻是無動於衷。
而樓下，景譽也已經默默的走進了風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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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辰接到白夜擎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多。
她根本就沒有睡着，但是，那邊的他，語氣裏都是特別的疲憊。
“把你吵醒了？”因爲疲倦，他嗓音都透着沙啞。
夏星辰牽牽脣角，聽到他的聲音，就像突然有了力氣。明天會是什麼樣子，她變得一點都不害怕。
“聽你聲音，很累。明天能回來麼？”她柔聲問。
“這是最後一件事。”白夜擎道：“相信我，等我回來，二叔一定會平安無恙。”
她點頭，聲音輕柔，“我信你，一直就相信。如果累了，明天休息好了，晚一點回也沒關係。”
“不好。”白夜擎沉默一瞬，最終道：“……我想早點見到你。”
她笑了，眼眶裏淚光閃爍。
抱着手機，腦海裏全是他的臉，怎麼都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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