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年順着這聲音看過去，只見夜瀾那小人兒揹着書包朝她跑過來。舒年沒想到她會來，看到她，心裏的愁緒散去一些，“你怎麼來了？”
“我哥讓我來的。”
提到夜晏，舒年睫毛輕輕扇動了下。她這副樣子，連夜瀾都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緒。
向沐陽自然也看出來了，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這樣重要的場合，夜晏也沒有來。年年，你們分手了？”
向沐陽知道不應該，可是，心裏卻還是不自覺的騰昇起幾分可恥的期待。
舒年還沒說話，夜瀾已經搶先道：“我哥和我嫂子感情好着呢，怎麼可能分手？”
夜瀾小小的身子站在兩人之間，小臉上全是警惕。
這還沒出國呢，嫂子就被前夫給盯上了，以後要和哥分開五年，這五年只怕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男人追上來。也難怪哥那麼患得患失啊。
“嫂子？”向沐陽只覺得這兩個字特別的刺耳。明知道和個10幾歲的小丫頭計較，特別不應該，可是一想到她是夜晏的妹妹，又忍不住，“他們還沒結婚呢，你就急着叫嫂子，不合適吧？”
“合適不合適，那都是我們自己家裏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呀？”夜瀾也不客氣。
被一小丫頭嗆了聲，向沐陽臉色有些發僵。眼見着場面有些尷尬，明婉君忙插了話，“好了，沐陽。人家一孩子，你就不要再說了。”
舒年當然也是護着夜瀾。向沐陽便覺無趣，站在這兒亦是多餘。只是深切的看了舒年一眼，乾澀的和明婉君道：“我去車上等您。”
明婉君點頭。
“嫂子，給你這個。”夜瀾從書包裏拿出一個錦盒來，鄭重其事的交到舒年手上。
“這是……？”
“我哥送給你的。我聽紀楓哥說，這是他前段時間專門爲你定製的。”
舒年心裏波動了下。白色錦盒，漂亮又聖潔。即使是還沒有打開，但她隱隱也能猜測到裏面是什麼樣的禮物。她下意識的想要打開，夜瀾把她的手摁住，“我哥說，讓你去飛機上再打開。”
舒年眼眶有些發熱。最終，笑笑，頷首，“那我收下了。”
她把錦盒小心翼翼的收進包裏，像是收着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你哥……”舒年手指在錦盒上摩挲着，才緩緩擡目，“他胃不好，以後，你幫我多看着他一點。”
“好。”
“讓他少喝酒。要是喝醉了，你給他衝杯蜂蜜水，喝了會舒服很多。”
“嗯。”
“還有……平時出差的時候，你要是記得，就給他帶上胃藥。他最近還學會了抽菸，你管管他，他會聽你的。”
說到後來，舒年眼眶發紅，聲音已經哽咽了，說不下去。
要離別前，她才知道，她還有很多很多放不下，又有很多很多不曾交代。
夜瀾聽着聽着，也‘吧嗒’的直掉眼淚。抱着舒年撒嬌，“嫂子，你要是捨不得，就別去了吧。我也捨不得你……”
舒年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頂。
——
無論怎麼樣，舒年還是走了。
明婉君站在那看着那背影，眼淚一直掉，跟着她到安檢口才停住步子。
“阿姨，您擦一擦。”夜瀾把自己的手絹遞給她。明婉君看着女孩明亮的大眼，心裏感激，“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您拿着。”夜瀾絲毫不在意，把手絹塞在明婉君手裏。“我要回市區，外面有車，您要和我一起嗎？”
明婉君搖頭，“不了，我也有車。”
“那我就不送您了。再見。”夜瀾和明婉君揮揮手，揹着書包往機場外走。
夜瀾的身影纔出現在機場的停車坪，一輛黑色車緩緩開了過來，在她身邊短暫停留。她拉開車門，鑽進去。
司機開車。後排，還坐了一個人。
“就走嗎，少爺？”司機扭過臉來問。
夜晏面上深沉，看不出在想什麼，只吩咐：“找個位置，先停着。”
“是。”司機雖然不明白明明小小姐都已經回來了，爲什麼還要停在這兒，但是還是依言找着車位。
把車停好，夜晏從車上走了下去。修長的身子，靠在車身上，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摸了支菸，正要點上。夜瀾從車窗裏探出半個身子來，伸手就把他還沒點燃的煙抽走了。
“幹什麼？”夜晏擰着眉看她，“把頭伸進去，不然栽下來有你哭的。”
“哥，你不能抽菸。”夜瀾聽話的把身子縮回去。
夜晏把煙截從她手裏回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可不是我想管你。”夜瀾趴在車窗上，慵懶的眯着眼睛，“是剛剛嫂子交代的，讓你少抽菸。”
提到舒年，夜晏點菸的動作頓住。
擡目，看着天空。浩瀚的空中，此刻，空空如也。他眼底添了更深的情愫。
“東西給她了？”
“嗯。給了。”
夜晏默然無聲，只是點了下頭。
就在這會兒，頭頂突然‘嗡——’聲突然響起。一架飛機，安穩起飛，直衝雲霄。飛機上藍色的航空標誌讓夜晏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哥，嫂子就在這架飛機上。”夜瀾揚聲，指着天空。
夜晏沒有出聲，只是仰頭安靜的看着，薄脣抿緊。手，緩緩摸到鎖骨上。那兒，多了一條鏈子，鏈子上，掛了一枚戒指。和舒年手裏現在拿的，配成一對。
這會兒，她應該已經打開那個錦盒了吧！
很長一段時間，那架飛機早已經衝入雲霄，不見了蹤影，他卻還只是保持着這樣的姿態。風中，獨身而立的他蕭索而又孤寂。
手裏的煙，始終也沒有點燃。
司機看了看後視鏡，見他一直站着沒動，有些不放心，“小小姐，外面馬上要變天了，要不要叫少爺上車？”
夜瀾也探頭看了眼。
那落寞的側顏，讓還未嘗感情滋味的她，也跟着嘆口氣，“不要打擾他了，讓他在外面透透氣吧。”
司機頷首，便沒有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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