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健這樣, 丁小甜真得覺得煩惱。

    因爲跟陸老太太,還有韓健夫婦的關係,是她一定會維護的,也不能不來往。

    但是一去見他們,就很有可能撞到韓健。

    丁小甜不想見到韓健, 想要回避他, 可是因爲韓家關係比較近,這讓她無法避開韓健。

    唯一的辦法就是儘量少去韓家,除了生日和過年過節,她不去韓健,並且要去也不一個人去,而是和自己的婆婆或者丈夫一起去。有他們在,丁小甜即便撞到韓健也要鎮定些。

    好在, 過完年,很快就到了丁小甜去大學報到的日子。

    那天是她的丈夫何忠燦陪着她一起去西城大學的。

    找到西城大學經濟學, 丁小甜報到之後, 得知自己被分到了金融班。

    拿着自己金融班的學生證件,何忠燦陪着丁小甜去了經濟系的女生宿舍。

    當時西城大學, 不管是學生宿舍還是教師宿舍, 都是以平房和少量的小二樓爲主。

    丁小甜住的那間宿舍就是平房,屋子裏可以住六個人。

    當時的大學生們住的牀是木牀,並不是具有上下鋪的雙人牀。

    丁小甜去的時候, 宿舍裏只來了一個女生, 因此, 她挑到了一張靠南邊窗戶的牀,採光比較好。

    那個女生是二十左右的女生,扎着兩條又粗又黑的大辮子,模樣娟秀。

    她的牀在丁小甜對面。

    看到何忠燦陪着丁小甜走進來,她立即跟丁小甜打招呼:“同學,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馮,名玲,是經濟系金融班的學生。”

    一邊說,一邊向丁小甜伸出來了手。

    丁小甜看到這個姑娘如此熱情地跟自己打招呼,便也笑着向她伸出了手,跟她握手:“你好,我也是經濟系金融班的,名叫丁小甜。”

    說完之後,她指着身邊幫着自己揹着鋪蓋卷,一隻手裏拎着行李包,另一隻手端着兩個瓷盆的丈夫說:“這是我丈夫何忠燦,西城軍區某部的營長。”

    馮玲早就看見了跟在丁小甜身後的那位個子高高,身材挺拔,相貌英武的軍人了。

    只不過,她不能從他身穿的綠色軍服看出來他是普通士兵還是軍官,聽丁小甜介紹了才知道這位軍人是位軍官。

    從他陪着丁小甜進來那一刻,馮玲判斷兩人關係親近,不是戀人就是夫妻,並且很有可能是夫妻。

    畢竟兩人面相看起來至少在二十五歲以上,比較成熟穩重,和那些未婚的青澀的大學生氣質不一樣。

    這是中斷高考十幾年之後,國家恢復高考招收的第一批大學生。

    有不少的人是工作結婚了的人,至少馮玲周圍參加考高的人三分之二都是這樣,只有三分之一是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

    朝着何忠燦點點頭,馮玲說:“你好。”

    何忠燦也點點頭:“你好。”

    接着他就開始拿瓷盆去水房打了水來,擦牀,擦牀前的桌子凳子,還有屬於丁小甜的衣櫃格子。

    丁小甜跟他一起把牀鋪好,衣服拿出來放進衣櫃格子,拎着開水瓶去打水等等。

    馮玲早來一會兒,她也在收拾自己的牀鋪和衣服等。

    一邊忙,她一邊跟何忠燦和丁小甜兩夫妻聊天。

    很快,丁小甜就知道了這個馮玲是西城本地人,父母都在西城市政府工作,她在高考之前也參加了工作,是西城某小學的老師。

    跟丁小甜一樣,她在去年知道國家恢復高考之後,就決定參加高考,然後考上了西城大學。

    一個多小時之後,總算忙完了一切。

    這時候又陸續有兩位女生進了這間宿舍。

    她們並沒有家人陪着來,通過跟兩人聊天,丁小甜知道她們都是來自外省,一個來自山西,一個來自湖南。

    兩人都不到二十歲,較胖較矮的那個叫張琪,身材適中的那個叫奚潔。

    之後,何忠燦又陪着丁小甜校內的集體商店買了一些牙膏肥皂之類的日用品。

    眼看,快到中午了,兩口子去大學的食堂買了飯票,中午一起在食堂把飯吃了。

    下午,何忠燦又陪着丁小甜去市百貨大樓買了一輛自行車。

    說起來,丁小甜當初在前進村當光榮小學老師的時候,曾經買過一輛自行車。後來她進城去紅星飯店工作了,那輛自行車她就沒帶到城裏來,而是留在孃家,便於孃家人去鎮上趕個集什麼的方便。

    這到西城來隨軍,更不可能把自行車帶來了。

    於是這纔有現在需要去買一輛自行車。

    買自行車的錢,丁小甜當然有,至於自行車的票,是何忠燦幫她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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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令人一起去挑了一輛鳳凰牌的自行車。

    何忠燦之後騎着自行車,丁小甜坐後座,返回了西城大學。

    他們回去之後,丁小甜住的宿舍裏面又來了兩個女學生。

    其中一個叫嚴白琴,另外一個叫祝思萍。

    兩人都來自外地,嚴白琴來自江西,祝思萍來自寧夏。

    嚴白琴比丁小甜還要大一歲多,她也是結了婚,還有兩個孩子,在考大學之前是在某國營大廠工作。

    至於來自寧夏的祝思萍未婚,還沒有參加工作,同時她的年紀也是這個宿舍的六個女學生裏面最小的,只有十七歲。不過,看起來,她的年紀卻是在二十歲以上,比起實際年紀大幾歲。估計這是因爲她所在的城市氣候乾燥,所以她皮膚不好,比較粗糙,纔會這樣。

    何忠燦用自行車把丁小甜送回大學之後,在丁小甜的宿舍坐了一會兒,就站起來離開。

    他是覺得現在自己老婆宿舍的女同學都來齊了,他一個男的老在這裏不合適,雖然他不想離開老婆。

    丁小甜跟着他一起出去。

    到了停放自行車的車棚,丁小甜正打算去取車,然後讓丈夫騎車,載着自己回家。

    何忠燦卻阻止了她,並說:“老婆,我看今天你就不跟我回去了。”

    丁小甜疑惑地望着他,問爲什麼。

    何忠燦道:“今天你纔來報到,還是跟你們宿舍的女同學在一起多聊聊,彼此熟悉一些好,還有熟悉下校園,明天晚上再回家吧。”

    “你不擔心孩子們看不到我,會不高興嗎”

    “我會跟他們解釋的,說你明天就會回來了。”

    “爸媽那裏,他們”

    “不用擔心,我會跟他們解釋的。畢竟你現在上大學了,還是要把精力更多地放在學習上好些。從你們大學到家裏也有二十多裏,你騎車也要差不多一個小時,有這個時間,拿去學習或者休息也比再路上奔波好。大學四年的時間非常寶貴,每天再路上花上兩個小時划不來。我建議你以後每隔上一天回家,孩子們,還有我,很快就會習慣的。”

    聽了丈夫說的這些話,丁小甜非常感動,要不是大學門口這麼多人,她都想直接撲進他懷裏了。

    現在她只能主動伸出手去,抓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手背上摩挲,然後輕聲說:“忠燦,謝謝你。”

    何忠燦胸膛起伏,居然有點兒不好意思,這個小小的摩挲他手背的動作,居然讓他心跳加快,身體發熱。

    兩人結婚已經超過六年了,過了今年就是第七年。

    他發現自己和妻子的感情並沒有因爲常年兩地分居而變得平淡,相反,他越來越愛妻子。

    以至於妻子對他略微表現出一些溫柔,他就心潮起伏。

    要是大學門口沒有那麼多人,他現在就想把她拉進懷中,親她

    丁小甜一擡頭看見了丈夫軍服往上滾動的喉結,還有起伏的胸膛,以及他黑色的眸子變得幽深,她立刻明白他在想什麼了。

    兩人凝注着彼此,有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好一會兒,何忠燦轉臉看向別處,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再重新調轉視線看向丁小甜,和聲說:“老婆,我我走了,太晚了,就坐不上車了。還有,你要是學習累了,回家也不用騎自行車,可以坐公共汽車回家。”

    “嗯,我記住了。”丁小甜說,“那我送你上車。”

    何忠燦:“好,我們走。”

    丁小甜陪着何忠燦一起走向西城大學外不遠處的公交站臺,十多分鐘之後,來了一輛19路車,這車早六點發車,晚上7點收車。坐這趟車可以到何忠燦駐地軍營外大約兩裏處的一個站臺,到了那裏下車,還有走上三裏多才回到家。

    不過,那個時候的人都挺能走路的,更別說對何忠燦這樣的軍人。

    三裏多,在他眼裏都不算路。

    丁小甜站在站臺上,看丈夫上了19路車,在靠近窗邊的一個座位上坐下。

    他推開車窗,深深地看着丁小甜。

    車開了,他朝着丁小甜揮手。

    丁小甜擡起手,異常難捨地揮手。

    這種難捨的感覺,簡直就跟以前何忠燦回家探親之後,離家返回部隊時一樣。

    明明兩人都知道,明天晚上兩人就可以想見了,從軍營的家到西城大學就僅僅是二十多裏而已。

    丈夫坐着的公交車越開越遠,駛離了丁小甜的視線。

    她在公交站臺站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悵然若失的情緒,回到了宿舍。

    丁小甜一推門進去,就有人說:“丁小甜,你真幸福,有那麼一個軍官丈夫,長得又好,對你又體貼。”

    她轉眼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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