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正是人疲馬倦時。
南城門緊閉,城牆上士兵依靠圍牆,懷抱長槍或在打盹,或相互聊天緩解困意。
一陣馬蹄飛奔由遠處傳來,轉眼間到了城門前,勒馬停步。
“城門下何人。”一名身披盔甲的百長探出身子,對馬背上兩道身影喊道。
未得迴應,唯有一物激射而來。百長下意識抓住。而其餘士兵也一個激靈,頓時警惕,還以爲是什麼暗器。
那百長掃了眼手中之物,是個玉牌。心中一凜,高喊道:“是關內侯大人,城下士兵將城門打開”
轟隆
話落片刻,沉重城門發出轟隆聲向,緩緩拉開一條縫隙。
衆目望着,溫如玉沒李仙緣那般厚的臉皮,從馬上跳下,牽馬入城門。
兩邊筆直站立幾名持火把士兵,火光照亮周遭。百長沿城牆石階跑下,來至馬前單膝下跪恭敬呈上玉牌。
牽馬溫如玉玉腿從書生袍下襬伸出,火光下動人光澤。
李仙緣伸手接過,未語一言。溫如玉適時牽馬,漫步走上空曠無人街道。
“好年輕。”百長起身,望着兩人背影驚道。方纔一瞥,馬背上那身影僅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待李仙緣二人走遠,百長回身大喝:“關城門”
找了間客棧,要了兩間上房暫且安頓下來。
上房是溫如玉要求的。偏偏她又沒錢,房錢是李仙緣所付。
兩間上房相鄰,李仙緣本以爲溫如玉會回到她自己房中,沒想到方一回房,溫如玉如一隻老鼠般鑽了進來。
“你這身份倒是好用。”溫如玉若閒庭信步,信手拈來桌上盤中一塊糕點,櫻脣微張,咬了小塊,隨即俏臉皺起吐回盤中。
“難喫。”
“折騰一天,還不去歇息嗎”李仙緣問道,言下之意便是送客。
溫如玉似是聽不出,悠然轉身,下襬轉動露出大截細膩肌膚。走到李仙緣身邊,低頭爲他整理領口,聲音輕柔媚眼如絲,吐氣如蘭。
“春宵一夜公子就不想做些什麼嗎。”
李仙緣面色平靜:“我還是個孩子。”
“其他人像你這般大,早已妻妾成羣了呢。”昏暗燭火下,溫如玉輕撫李仙緣胸膛。
李仙緣請嘆口氣,手勾爲爪形,探手直奔溫如玉胸口。
溫如玉後退一步,喫笑着躲開:“公子真是心急。”
她就是如此。她可以隨意調戲李仙緣,而當李仙緣一有動作,便笑着躲開。
溫如玉猜出李仙緣心中所想,輕笑道:“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貨色,奴家若是從了公子。公子早晚有玩膩的一天,棄之如敝履。還不如讓公子可望不可即,心中乾着急。”
溫如玉久混青樓,知全男女之事,自然不會像懵懂閨中小姐那般什麼都不知。
李仙緣點頭,他本意就是讓溫如玉收斂幾分。不然不出手她會一直調戲下去。
見溫如玉還不想離開,李仙緣順便問出昨夜的疑問:“那晚喝了肉湯,如玉姑娘說自己不是人,那是什麼”
溫
“是麼”李仙緣不置可否,亦沒追問。
氣氛微僵,溫如玉呆了不多時便回自己房中。
李仙緣拴上門閂,取竹筒放牀榻最裏面。褪去衣物,剩一身白淨裏衣,取出包袱內乾淨衣衫穿上。
吹熄火燭,翻身上牀。李仙緣吐出口濁氣。一天勞累,嘴上不說,身體精神早已到了極限。
月光披灑入房,偶爾傳來幾聲咳嗽。
“起牀了”
嬌聲入耳,李仙緣從夢中醒來,見溫如玉坐窗邊,一身淡綠花紋長裙,巧笑嫣然。令人很難與賞芳院臉上抹兩斤麪粉的鴇子聯繫起來。
她看上去心情頗爲不錯,笑顏看李仙緣:“我還以爲你會偷爬起來,撇下我再次離開。”
李仙緣默聲。他的確這麼想的,只是身心疲憊不小心睡過。
“看你行程是一路往北,是要去新京嗎”
李仙緣點頭,又搖頭:“方向沒錯,不過不是去新京。而再找一門派拜師。”
沒隱瞞必要,李仙緣告訴她實情。
“拜師”溫如玉輕笑:“難道是爲與我雙宿雙飛,結成道侶麼。”
“另有原因。”李仙緣搖頭:“你是趙教中人,若登門拜師定會被當作魔教之人抓起。所以你我在此分別吧。”
李仙緣說的突然,溫如玉怔住,復而嬌笑:“李仙緣,你知我是曌教魔女,心狠毒辣不擇手段,便不怕我擄走你,隱居山林做一對露水夫妻”
“你若想看我死,便這麼做罷。”李仙緣眸子直視溫如玉道。
溫如玉不知隱情,當李仙緣是在以死相逼,笑意漸消。聲音轉冷。
“那更好,此生你便只於我一人。大不了殺了你,我在自殺。”
這妮子性情說變就變,方纔還笑顏如花,轉眼間便冷血無情。
想到溫如玉真有可能這麼做,李仙緣搖頭,方要出聲,面色倏便慘白,一口鮮血噴出。
牀鋪鮮血綻放,李仙緣伸袖抹去嘴角血跡,看向呆愣溫如玉,慘笑道:“看到了麼,這便是我求仙理由。”
李仙緣將實情全盤托出。
“”沉寂半晌,溫如玉忽然起身輕笑,面帶嘲意:“你既然沒幾年壽元,我又何必與你這肺癆鬼浪費時間。”
說罷竟絲毫無留意,轉身摔門離去。
溫如玉一走,房中恢復死寂。
李仙緣依靠牀邊,出神盯着白色被褥那抹扎眼無比的血跡。
他默然起身離牀,一切如平時那般。背上竹筒,拿起包袱,李仙緣走至門前。背影透着一股蕭瑟孤單。
伸手推開房門。
門外站立一青衣小廝,高出李仙緣一頭,相貌清秀俊美好似女子,尤其一雙狹長如狐媚眸子,下有一點黑痣,更增魅惑。
“溫如玉”李仙緣第一次流露愕然之色。淡漠黑眸多出一分神采。
“李公子,你喚小人可有事宜”溫如玉躬身施禮,擡起頭來,看着李仙緣。
靈動眸子眨了眨。xh:.254.201.186